项桓在旁边替她背着药箱,见宛遥一路有气没力,不由奇道:“怎么感觉你今天好像比平时累很多的样子。” 宛遥一脸疲倦地望着他,又摇头收回视线:“一言难尽……只怕我还得在那个太守府多待几日。” 她叹了口气,“当初真该听你的,就不应来这儿给那位大小姐治病,结果惹这一身腥……” 项桓闻言小小的意外了一下,随即笑道,“没事儿,那不是还有我在吗?” 他略一思索,将肩上的药箱取下,语气干脆,“算了,看你累成这样,干脆我背你回去吧。” 宛遥瞥到他的动作,也有片刻迟疑,“那箱子怎么办啊?” “箱子我拎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加上她的确不想再走,见项桓已绕到前面俯身,于是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地欣然要爬上去。 然而还没来得及抬脚,前面的巷子里忽然传出断断续续地啜泣声与呻/吟声,时而鞭风阵阵,夹杂着男人污言秽语的叫骂。 “臭娘们,敢躲!我看你躲哪儿去!” “什么玩意儿,还敢咬你爷爷。” 和男子的嚎叫声不同,女孩子细细的抽噎听着更让人心惊胆战。 宛遥愣了愣,像是有种无声的默契项桓对视了一下,旋即便由他打头阵,自己垫后,一前一后地走到了那巷子口。 狭窄的地方细长成一条,顶上的屋檐又宽大,几乎过了一丈,太阳就照不到了,深处暗得如同黑夜。 地上的少女被雨点般的拳打脚踢逼得缩成一团,四面八方围着的都是年轻男人,看装束好像是太守府的家丁护卫。 宛遥的眉眼不自觉地往下沉了沉。 自打去过彭家宅院,乱世间的黑暗面好似填鸭子般一股脑地展现在了她的面前,让从来生在桃源的小姑娘也明白了什么是杀人如麻,饮血食肉。 旁边有人阻拦,“悠着点,大小姐说有赏呢,抓回去咱们至少一人十两!” “怕什么,大小姐又没说要死的活的,难不成还要留她一条狗命?” 下人的身份虽然也贫贱,但至少是大魏的良民,在战俘流于世上之前,他们承担着世家贵族的奴役与唾骂,今此难得有比他们地位更下贱的所在,便好像守得云开,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高高在上。 “说得也对,既然抓回去也是弄死,倒不如,先给我们玩一玩……” 血气方刚的几个大男人,三言两语之下便意味不明地笑笑,开始对着地上的女孩儿解腰带。 项桓见此情景终于皱了皱眉,后退几步将宛遥拉开。 经历了京城那场疫灾,宛遥许多时候已经学会了不给自己找麻烦,她会把许多“医者父母心”的慈悲收敛起来,哪怕是一个浑身带血的人倒在脚边,也仅仅只能劝一句“不如给个痛快”。 但人心总是软的,大约同为女孩子,此时此刻有几分难以克制的感同身受。 项桓在旁窥得她的表情,好似早有预料地扬起眉:“怎么,心软了?” 宛遥不好直言,于是颦眉瞪了一眼。 他笑容懒散,“心软了就求我嘛,我又不是不肯救。” 她迟疑着抿抿唇,到底松了口,“你能救?” 后者故意道:“你要是求我,我当然能救。” 宛遥垂眸权衡片刻,轻扯着衣带低声说:“那我求你帮忙。” “行啊……诶,不过先说好,这可是你让我打人的。”他最近被阴怕了,得提前确认一下。 她眸中带了些无语,“是了是了,是我让你打的,出了事全算我头上。” 项桓打了个响指,正抬脚要走,冷不防又被宛遥给拉了回来,“诶——等等!” 她慌里慌张地往怀里摸帕子,“把脸蒙住,以防万一。” 但凡英雄救美的大侠蒙面巾,不是黑的就是素的,但事出突然只能用绣帕,他一身的杀气莫名被衬得有些小清新。 项桓刚往前迈了两步,忽而心机上头,又掉回去,趁机开宰,“救一次留一个月。” “好了好了,留了留了。”宛遥崩溃地推他,“你快去!” 半年没揍过人了,难得开荤,还是“奉旨打人”,后顾无忧,他这场疏通筋骨揍了个痛快,最后将那姑娘往肩上一扛,从巷子里出来。 宛遥在外面听得心惊胆战,“你没把他们灭口吧……” “不至于,能用和平方式解决的,我一般不见血。” …… * 厨房里的水烧好了,宛遥端着铜盆进屋,小姑娘鼻青脸肿地坐在床上,目光显得十分无神。 她把热水放在一旁。 “要吃点东西吗?还是说先睡一觉?” 对面一双水灵的眼睛讷讷地看向她,嗓音似乎很低哑,半晌才勉强磕磕绊绊蹦出两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