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盼道:“阿爹知我为何。” 当然知道,荀彧的话传得沸沸扬扬的,天下谁人不知。 “文若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曹操如此说,曹盼沉吟了半响地问道:“那阿爹有何打算?” “丞相,荀令君求见。”曹操正要张口之际,内侍来报。曹操看了曹盼道:“你是要与我一道见你师傅,还是避一避?” “我与阿爹一道。” 曹操听着与内侍道:“请令君进来。” 不多时,荀彧一身朝服走了进来,一眼看到曹盼明显的一顿,曹盼与荀彧见礼,“师傅。” 荀彧点了点头,与曹操见礼,“拜见丞相。” “文若请起,请起。”曹操从位子上走了出来,亲自地扶起荀彧,荀彧谢过而道:“臣有本要奏。关乎董昭进言,请丞相进爵国公,赐九锡一事。” 双手捧着一份折子。自曹冲纸的方子曹盼给了世族之后,世族大肆生产,宫中内外,几乎所有的记事皆以纸制而不以竹简。 曹操笑意一僵,不过还是接过了荀彧递上来的折子,“文若觉得我的功劳不足以进爵?” “丞相要的仅仅是一个国公之爵吗?”荀彧直问,双目直视曹操,然后又落在曹盼的身上,“你觉得,丞相要的是一个国公之爵吗?” 曹盼没有说话,而曹操道:“倘若我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国公之爵,那么文若当如何?” 话到于此,荀彧再也不曾掩饰地直视曹操,“恕臣难以从命。” 气氛一凝,荀彧道:“为人臣者不忠是为大错。” 曹操听着笑了,“何为忠?” “天下至德,莫大乎忠。忠者也,一其心之谓也。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丞相要不仅仅是一个公爵之位,更是那一步之遥。”荀彧将曹操的图谋说破。 曹操道:“我不能吗?或者在文若的眼里,我没有那个资格?还是能力?” “丞相还记得,昔日我们一同起誓,曾言永为汉臣?臣自投奔丞相,视丞相为明公,臣劝明公奉迎天子,明公做了,那不是明公在回应我们曾经共同的誓言。从何时起,明公不再是汉臣?不再是?”荀彧落着泪追问。 “二十年,二十年呐。一恍二十年,从何时起,臣与明公渐行渐远,臣依然不改初心,可明公还是当初的那个明公吗?”荀彧直言无畏,一字一句落在曹操的心上,何尝不是指责。 “所以,如今的我已不是你的明公?”曹操看着荀彧,他想从荀彧的嘴里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当日臣自袁绍而来投奔明公,满怀的是与明公匡扶汉室的希望,那时的臣以为,臣能与你走在一起,哪怕用一辈子的时间也会将这分崩析离的天下,摇摇欲坠的汉室再次立起来,如今天下未定,人心已然渐离。荀彧还是当初的那个荀彧,可你呢?” 曹操走近荀彧,“纵我不复当年的我,可我与文若相交二十年,二十年前我为天下,文若亦然为天下,如今也是一般,我心存天下一如当年。” 荀彧看着曹操的眼神尽是失望,“臣为汉室,为百姓,而明公的心中已无汉室。” “丞相欲进国公,那只是第一步,董昭进言也不过是窥探到了丞相的心意。国公是第一步,而绝非止于此。丞相本匡扶汉室,忠贞一片,进爵之事,丞相之心,天下已知。” 曹操凝望着荀彧,“你以为,我会是王莽?” “丞相之位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么多年,臣一直在努力平衡着你与汉室之间的关系。明公,一步之遥啊!臣累了。” “师傅。”曹盼跪在了荀彧的面前,“师傅,难道师傅就不能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帮我阿爹吗?” “不要说这样的话。”荀彧斥了一声曹盼,通红的双目盯着曹盼。 曹盼道:“难道我说错了吗?谁当皇帝就那么重要,连百姓的生死安乐都不足以比拟。” “难道为汉臣就不能为百姓吗?”荀彧反问了一句,曹盼道:“今之陛下不足以平定天下,更不足以海纳百川,除世之恶。” “不过都是借口罢了。陛下有何错?因其无能而人人取而代之,这是为臣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