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竹里忙不迭给吴议作揖行礼,吴议瞧他模样端正乖巧,一时捏不准是个什么人物,正想还一礼,已被严铭忙不迭拉住。 “他是打小伺候我的家里人,你叫他竹里就好。” “竹里?”吴议还没听过这么有趣的名字。 竹里眉眼里都是恭顺:“吴公子见笑了,小的本名原不是这个,我家公子嫌难听,特地从雅士语‘春共山中采,香宜竹里煎’里撷了竹里这两个字出来,凑个趣儿。” 他声音本来细细柔柔,念起诗来更像唱的似的,别有一番味道。 吴议心里暗道你们唐朝人真会玩,严铭却一副不甚上心的样子,只随便打发了竹里:“你去禀告老爷夫人,就说先前提的吴公子已到府上。” 竹里应声而退。 吴议跟着严铭下车,竹里虽走了,还留着两个模样糙些的年轻男子,一高一矮地等在车底下,手脚麻利地接上两人的行李,却连严铭的身都没碰一下。 剩下几个车夫分了两拨,一拨去把车停去别处,剩下的侧首立在两人身后,亦步亦趋,不苟言笑。 严铭见吴议四下打量,饶有兴味,只当他出身低微,从没见过这些世家公子的阵仗,便拉着他的手悄悄道:“家风严格,你别放在心上——其实我也不喜欢这一套,把人拘成什么样子了!” 吴议笑道:“也没什么,就不知道这几个大哥又有什么名字,什么典故。” 严铭半是委屈,半是哭笑不得:“那小子原来叫刘三七,是我爹从乡下随手买来的,我小时候最恨算数,所以才给他改了名,你要听不惯,我给他改回去就是了。” 吴议忙道:“我不过玩笑两句,你就别去折腾人家小孩子了。” 严铭瞧他一眼,小声嘀咕道:“你自己才是个小孩子呢。” 两个人一路闲话间已穿门而过,行了一射之远。 严府极尽奢华之能事,雕栏画栋,玉砌金砖,一派贵气。红楼乌房里掩映出一汪匠心独运的青青荷塘,东西各分出一支潺潺不尽的流水,环臂般包绕着整座宅邸。 时值隆冬,接天的莲叶却如嵌在玉盘里的一枚碧玉,迎风如浪,摇曳成漪。 严铭自豪地介绍:“这是我父亲送给母亲的合婚礼,愿她如池中莲叶,年年岁岁相见不离。这池塘有专人照料,务必要每一年、每一季都生机勃勃,啧,我爹啊!” 仔细看去,池边小木上均挂着一两束不合时节的麦穗,金黄灿烂,与池中绰约的荷叶相映成趣。 莲莲穗穗,年年岁岁,唐朝男人还挺浪漫的。 尽管这浪漫几乎可以等价于奢靡。 严家不过出了个从四品的户部侍郎,家里就穷奢侈靡至此,吴议不禁联想到千里之外,袁州城里藏着这那方豪宅大院。 不禁在心中暗叹一声,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古人诚不欺我。 正慢慢踱过横跨池塘的小堤,方才被严铭差去回报的竹里已匆匆忙忙地回报过来。 “老爷说,既然是公子的同窗,就让他和公子同住柳园就是了,他还有公务在身,就请吴公子原谅他待客不周了。夫人今儿身子不适,也说不见客了,请少爷好生待客呢。” 吴议知道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自然惊不动朝廷命官,倒也不放在心上:“烦请转告,议谢过老爷夫人的盛情款待。” 竹里点点头,眼巴巴地瞧着严铭,似乎是等他说些什么。 严铭眉毛隐忍地一压,对竹里不耐烦地挥挥手:“还杵在这做什么?没听见吴公子的话?” 清瘦的身子微微一颤,却立马脚不沾地地回报去了。 吴议望着那渐行渐远的模糊身影,不由皱眉:“你何苦拿个小孩撒气。” “什么小孩大孩的。”严铭满不在乎地踢着鞋子,“不就是个奴才,你要喜欢,送你就是了。” 吴议当然知道不能拿现代人的思维强求这个时代的贵族公子,只得无奈地摇摇头:“给我我也养不起,还是留着严兄自己赏玩吧。”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