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涌动,暮色四合,暗沉的天野下,只响着她狂奔的脚步,只奔着她凄惶的背影,只扬起她在风中散开的带血的长发。脚步咚咚,似沉痛的鼓,敲在了每个人心上。 耶律祁怔在了广场边缘。 七杀大兄不笑了,呆呆地看着她。 景横波却忽然停了脚步。 她看见了宫城前无头的冰雕,还在静静矗立,甚至不曾融化。 天色渐渐暗了,冰雕暗光流转,地上一大片碎裂的冰雪,夹杂着星星点点的血迹。那持剑负责兵解的甲卫似乎呆了,扛着犹自滴血的剑傻傻地看着她。 景横波忽然扑了过去。 一头撞上了那高大甲卫的胸膛。 她没骂人,二话不说,逮着人家一顿痛揍,虽然是花拳绣腿,但是牙口并下,拳脚齐飞,气势十足,人家不敢还手,给搡得连连后退,脸苦成了瘪三。 一广场的人又目瞪口呆看女王闷不吭声揍人。 狂风骤雨一顿揍之后,景横波忽地一个转身,扑到了那无头的冰雕上。 “哗啦”一声响,冰雕晃了晃。 正将脸贴在冰雕上的景横波愣了愣,忽觉有点不对劲。 怎么这么轻? 怎么没有血腥气? 等等,这个破口…… 她霍然抬头,看着面前那个冰雕的“颈腔”。 刚才不敢看,怕看见血肉模糊的断口,此刻头一抬,才发觉别说断口,那里似乎就是个洞,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景横波傻了一秒。 随即她一个箭步跳起,探手对着洞口就掏。 广场上军民发出抽气的声音。 景横波掏了两把掏在空处,眼睛有点发直,抬起颤抖的手看了看,似乎极度惊喜,又似乎惊喜到不敢接受,想了想,干脆整个身子都探了进去。 广场上千万军民,就看见了,他们的女王,忽然钻进了宫胤冰雕的那个断口,似乎在掏什么,头整个埋了进去,屁股撅在外面朝天…… “哦哦……”百姓们发出惊叹的声音。 “唉……”远远的耶律祁忽然一声失望的长叹。 “呀呀,”伊柒挠着脑袋,“我媳妇怎么了?疯了吗?” “恭喜你。”六位逗比好兄弟沉痛地拍他的肩,“你的死情敌好事儿希望破灭了。” 景横波现在的造型已经两脚朝天了。 远处众人只能看见影影绰绰她埋在冰里的影子。 然后忽然景横波猛一下起身,“啊啊啊”大叫一声,抓起脚边一块碎石,砰砰砰地一阵乱砸。 冰块飞溅,碎屑满地,冰雕很快被砸碎,众人直着眼睛,目光如探照灯般扫了一遍又一遍。 冰块,冰块,满地冰块。 里面根本没有人。 众人表情也不比景横波好哪去——人呢?哪去了?明明亲眼看见国师覆雪凝冰,立即就有甲士下来斩头,几乎没有作假时间。也正是因为动作这么干脆利落,时间太短,才让桑侗相信的。可是现在,难道这么短的时间内,真的偷梁换柱?障眼法? “遁地了呗。”伊柒盯着地面撇嘴。 景横波目光落在冰下的地面上,明显一块石板翘起,她将石板掀开,底下一个很粗糙的,一看就是匆忙挖就的地道。 有些真相一旦揭示也就这么简单。唯一能让人惊叹的就是时间把握。桑侗说出要撞宫门,宫胤立即赶回,之后桑侗马车飞快赶到,其间的时间,原本绝对不够挖一个最简单的地道。 但有了景横波“录音遗言”“二桃杀三士”的计策拖延,马车速度放缓,宫胤终于有了准备时间。 景横波看见那地道便什么都明白了,青面獠牙地扑过去,对着底下大吼:“宫胤!你丫的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底下当然没动静,景横波也不跳下去,想了想,转身就直奔宫门,走两步,“咝”地一声抬起脚。看着脚底血迹斑斑,顿时脸成了苦瓜。 “咝哈咝哈,好痛好痛。”她跳脚,这时候终于知道痛了。 “穿我的穿我的!”伊柒立即殷勤地脱鞋。 “别穿他的他脚臭,你穿了之后明天准见不到第二天太阳。”逗比师兄弟们立即把他推到人群后,坚决用宽厚的身板密密地挡住他,纷纷开始脱自己的鞋子。 “穿我的!” “别穿他的。” “他有脚藓。” “他烂脚丫。” “他不穿袜子。” “他这鞋三年没换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