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知这朝廷早如一滩烂泥,你再卷涉过深,怕日后不能全身而退。倘东阳王非你属意,除太子外,还有何人?” 萧永嘉话音落下,忽然想到一个人。 “新安王萧道承?” 高峤缓缓点头。 “我确实有意举他上位。他乃皇室,年富力强,也算是个有能力的,若能继位,日后我去留皆便。只是他非你皇室直系血亲,又无多少威望。前有太子,后有东阳王,我若跳过这二人,直接举他上位,毕竟事关国体,我怕不能服众。况且,昨日我试探他时,他似也无意上位,反向我力举东阳王。” 他眉头紧皱。 “即便事成,许泌借太子之身份,必也不会善罢甘休。他的荆州兵马,绝非泛泛,到时恐怕又会引发一场动乱。事关重大,故我尚在考虑之中……” 萧永嘉凝视着丈夫那张削瘦的面容。 “我明白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你确实难。但若有陛下旨意,执行起来,应当会容易些吧?” 高峤一怔,不解地看着她,迟疑了下:“阿令,你此为何意?陛下如今手不能动,口不能言,还如何下旨?” “阿弟虽手不能动,口不能言,但却能听,眼睛亦还能眨动。他如今心中必恨极了皇后和许氏,我去将个中利害说给他听,你再将群臣召来,到时我问,他眨眼,则废黜太子,改立新安王,名正言顺,无人能说一个不字!你以为如何?” 高峤起先愣住,随即狂喜,竟一把搂住了妻子。 “阿令,你实是太聪明了!我竟未想到这一点!太好了!有陛下示意,便不怕许泌拿太子身份造势!” 萧永嘉被丈夫突然如此紧紧地抱在怀中,愣了一愣,随即,柔顺地贴面在了他胸前,闭目,一动不动。 高峤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又松开她,神色凝重。 “事已至此,先改立新安王为皇储,是为重中之重。你先忍一忍,不必当众揭露许泌谋害陛下之阴谋,免得他荆州兵马闻风作乱。等这阵子过去,局势稳定了,再慢慢图谋。懂吗?” 萧永嘉睁眸,慢慢点头。 高峤凝视着她苍白的一张脸,心中涌出无限爱怜,情不自禁,低头轻轻亲了她额头一下。 “你几日几夜未曾好好睡觉了。先睡一觉吧。” 他柔声道。 …… 深夜,廷尉署的牢房里,慕容替坐在地上,看着对面那个前来探监的男子。 他长发凌乱,披肩而下,衣衫血痂已变为黑紫,周身飞绕着闻到血腥而来的蚊蝇。 原本应当狼狈不堪的一个人,此刻看起来,姿态却还是如此冷静,乃至淡漠。 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身外之困,对他内心而言,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