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峤一惊。 慕容替来建康后,曾数次具拜帖投门,高峤皆置之不理。 不料他今日竟擅自来拜萧永嘉。高峤怎还耐得住,立刻沉下脸,上了船,便往岛上直去,上岛,匆匆赶往别苑,行至门前,见大门打开,慕容替恰被管事送了出来。 管事正代女主人送客,态度瞧着颇是客气。忽见高峤来了,正立于门外步道之上,急忙撇下慕容替,赶上来迎接。 慕容替看到高峤,微微一怔,随即面露笑容,快步行来,向他见礼,态度十分恭敬,微笑道:“小侄南下之前,叔父曾有话,道我慕容氏本为大虞之臣。当年他来大虞,也曾有幸与高公相交,后虽遇于沙场,亦属身不由己,实非叔父所愿。如今终得弃暗投明,叔父再三叮嘱,令小侄务必拜见高公,代他转呈故人之谊。小侄对高公,敬仰更是由来已久,先前数次求见不得,知高公对我有些误会,不敢再扰。又因久闻长公主贤名,今日冒昧登门造访,本想请长公主代为传话,表我敬慕诚心,何期有幸,能于此得见高公之面,实是小侄之幸!” 说罢,又是一个长揖。 高峤冷冷道:“令支王何必如此多礼。陛下虽留你于建康,我却怕南朝地小,载不下你慕容氏的心雄胆气。我不过一寻常南朝之臣,有何可见?” 慕容替面露惶色,告罪。 高峤转向管事,道了句“送客”。 管事瞧出大家不悦,何敢耽搁,急忙转向慕容替:“公子,请随小的来。” 慕容替再次向高峤恭敬地拜别,方告退,行到渡口,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转头登船离去。 …… 萧永嘉于花厅见了慕容替,叫人送客后,独自坐于窗畔,凝望窗外暮色里横斜而出的一枝娇艳海棠,渐渐出神之际,听到外头传来一阵略带急促的脚步之声。 转脸,见是高峤来了,没动,也没说什么,只瞧着他。 “阿令,方才慕容替来此,所为何事?” 高峤一进去,开口便问。 萧永嘉道:“无事。不过是说他来建康已有些时日,未曾来拜,今日来见我罢了!” 高峤压下心中不快,道:“他曾数次投贴拜我,我皆不见。慕容氏居心叵测,陛下好大喜功,受其蒙蔽,不听我言,他方得以留居建康,你应也知道的,为何还要见他?” 萧永嘉蹙了蹙眉:“我名为长公主,整日只知吃喝玩乐,与你又早形同陌路,建康谁人不知?他既被允留在建康了,以后辈之名来拜访,我见了他,不过说几句话,便打发走了,又能怎样?这就坏了你高峤清誉,掀起朝廷动荡不成?” 她盯了高峤一眼:“何况,我见何人,于你何干?” 高峤一时语塞,迟疑了下,终是按捺不下心中不满,又道:“他见你何事?可是替慕容西说了好话?” 他哼了一声:“慕容西当年为求活命,不惜唾面自干,以身事夏,如今见举事不成,又趁乱北逃,伺机卷土重来。最可恨,竟还妄图借我大虞之名,延揽汉人之心。如此不忠不义厚颜无耻之徒,陛下糊涂也就罢了,你若也受人蒙蔽,我实是无话可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