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面前人没心没肺的样子,段离筝握着茶盏的手指倏地一紧,只觉一股无名火直往上窜,然而在瞥到她腕间戴着的金丝翡翠镯子时,那股火气又慢慢平息了下来。 那人应该还在千里之外的梁州,为自家店铺的事而焦头烂额的奔波吧。 段离筝心下顿时乌云转晴,唇角弯起一道弧线。 不急,来日方长。 苏青荷见他面色缓和,松了口气,以为果真是因图纸的事,暗道他真是杞人忧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手里还握着荷宝斋的原料,难道她会因为当了二品官,就不管荷宝斋了么! 两个相对而坐的人,各怀心思,只怕要是知道了彼此的心思,都会惊得跳脚。 苏青荷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暗想,反正她过两日也准备去玄汐阁一趟,如今店铺大东家都上门来了,索性直接将这事与他说了罢。 她将金镶玉的事徐徐道来,段离筝却是愈听愈皱眉。 段离筝沉吟:“你是说,在玉器上镶嵌金丝?” 苏青荷点点头,金镶白玉,银镶翠玉,这种色感的对比是多么美妙啊! 段离筝沉默了一瞬,显然已经意识到里面所蕴藏的商机以及它所带来的影响,金镶玉的技术一出,会对现有的宫廷器皿风格造成极大的冲击,那将是一场玉器史上空前的变革。 段离筝抬眸看了她一眼,瑰玉坊里的两派之争他略有耳闻,她估计也是怕守旧派会从中作梗破坏,才把这事托于他去做。 被她如此信任,段离筝的心情莫名地愉悦。但是金镶玉对于雕工的要求极高,饶是他也不敢一口应下。 “我从未做过这种尝试,只能说试试看…”段离筝顿了顿,又道,“你说你是根据金银错而有的灵感,那么那件金银错呢?” 现在宫廷里的金银错器皿大都是邻国进献来的,存量稀少,且只供给皇室,夏国本身的金银错技术还正尚在雏形之中。一个是用融化掉的泥金涂抹在器皿凹纹处,一个是将金丝嵌进器皿凹纹处,段离筝要那只青铜樽也是为了借鉴这二者的相同之处,有个参照物,总比纸上谈兵要来得更切实际。 “那件金银错青铜樽在坊内库房里,我明日去乔掌事那儿一趟,若能借来,我便去送到玄汐阁,若借不来……总之,我尽力罢。” 段离筝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开时,瞥到她腕间那抹碍眼的绿,低声丢下一句:“那翡翠镯子你戴不好看,摘了罢。” 苏青荷愣了愣,望着他渐渐转动轮椅远去的背影,狐疑地抬起手腕,看了看那春水般剔透且夹着几丝阳绿的镯子,水头多足的金丝翡,那少爷究竟是什么眼光啊…… 说起这镯子,怎么近日来不见殷守?好似自侯府寿宴那天,她俩去爬完小燕山回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若说他以为自己回了兖州,也说不过去啊,相玉师大选搞得那么轰动,连鸿来客栈的掌柜都知道她如今是二品相玉师了,他怎么就好像离奇消失了一样? 苏青荷摇摇头,没去费心神深想,转而琢磨明天该怎么跟乔掌事开口借那只青铜樽…… *** 第二日,来到瑰玉坊时,苏青荷先去找了乔掌事,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并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深入剖析金银错工艺。 由于瑰玉坊的人手有限,且都在为每月要上交的宫廷玉器忙活,搞研发这种事已经好久没干了,当苏青荷提出想要借那青铜樽用以研究金银错工艺时,乔掌事只是犹豫了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