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芙无助地瑟缩在墙壁凹处,直到听见致远和牛胖子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才猛然醒过来似的,急中生智地躲进了身后的一间黑灯瞎火的空包厢,估摸着他们都过去了,才扶着墙,浑身乏力地走回宴会厅。 手榴弹看着面如死灰的发小,关切道:“姐们儿你上哪儿去了这么久啊?脸色还这么差?” 她抱歉地笑笑:“好久不穿高跟鞋了,脚疼,出去找个没人的地儿歇会儿。” 晓芙妈一点儿不带同情地从旁说:“什么高跟鞋?穿紧身衣穿的!透不过气来了吧?死要面子活受罪!” 手榴弹马上纠正晓芙妈:“阿姨,这你就不懂了,人亦舒可说了,‘女人不对自己狠心,男人就会对她们狠心’……” 在大伙儿的嬉笑怒骂、觥筹交错中,她和致远一手一个孩子,各怀心事、强作欢颜地让众人自拍他拍地照了好多相。 一回到家,安顿好俩孩子,他就坐在主卧的床上打开电视,一个打扮得跟跳跳糖似的女主持人正挥舞着一根粉鸡毛,“拷问”一位三流明星的新近绯闻。他就坐在那儿两眼放空地看。晓芙一看他那副样子,心就像跳在刀尖上似的一扎一扎地痛,她迫不及待地进了卫生间,泄愤一样把红旗袍和束身内衣从身上扯下来。 等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那个节目还没完,他还是在那儿两眼放空地看。她什么话都没说,动作幅度很大地扯过被子,“啪”地拉灭了她这头的床头灯。 他这才醒过神似的,关了电视,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 等他洗完出来,惊讶地发现,晓芙的人和她的枕头都没了。 他赶紧去了婴儿房,没人,又去了客房。晓芙正在那儿铺床,他颇为不解:“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你打呼,我睡不好。”她跳进了被子。 “我什么时候又开始打呼了我?”他走到了床前,脸上带着点儿笑意。 她瞅着那对带着些许掩饰的歉疚的小括弧,一股歹意自胸中升起,涌入喉头,冲口而出:“你不光打呼,还说梦话,一说梦话,就‘平平、平平’地喊,夜夜都喊,我瘆得慌。”说完后,一种奇异的快感让她身上微微地发起了颤。 他则像让人扼住了喉管似的,瞪大了眼,紧紧地盯着她。半天,他才让人轰去魂魄似的替她关了灯和门,走了出去。 晓芙在一片黑灯瞎火中辗转反侧,好像身下正被油煎火烤一般。 这么久以来,她从他对过去生活的只言片语拼凑起来的全部信息就是,他的大儿子叫“当当”,跟着他的前妻在美国生活,孩子学习太忙,没时间回中国。她虽然也好奇,但并没有刨根究底的意思,因为她觉得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她还和别人有过过去呢。但直到今晚,她才意识到,过去和过去是不一样的,可以蜻蜓点水,像翻书似的翻过去;也可以刻肌刻骨,像烫在心口的火印。 棒槌和宝马 晓芙的心里正一片水深火热的时候,夜的静谧被床头手机的震动打破,她拿起来瞅了一眼,是手榴弹的短信:人找着了,叫黄历,三级士官。明天中午十一点半,在你家楼下等你,他手机号是139xxxxxxxx。 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懵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一切都得追溯到几个小时前,确切地说,是岁月还都静好安稳的酒席上,她瞅了个空儿,把手榴弹拉到一边,单刀直入:“我要找刘志帮一忙!” 手榴弹警觉地左转转右看看,确定隔墙无耳,方问:“怎么了?” “我生孩子那天不是我们老板给我送医院去的么,我答应明天替人洗车,好还了这份人情,可我车技不行,想请你那旧情儿找个小战士帮我把车开到洗车店去。” “种马怎么不去?”手榴弹不解地问。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