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对爱满怀憧憬的少女却在生孩子的时候就此香消玉殒,徒留一个没有了生母的婴孩,而她所谓的爱人从未给这个少女家人任何交代,徒惹他们失去亲人的伤悲多年。 陈益和想到了自己从未谋面的生母,想起自己小的时候被侯府中的孩子欺负,嘴里那一声声的杂种在他还是懵懂无知的孩童时就无时无刻不提醒他的身份。一时之间,那些在成长中被刻意忘却的往事,忽然全部都清晰地回到脑海中。年少时自己孤身一人在诺大的侯府中对亲情的强烈渴望在逐年的失望和习惯中被渐渐地磨平。自从遇见了沈家人,他深深的羡慕着别人家的和睦,在娶到沈珍珍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全部,再无遗憾。可是此刻不知为何,那种对亲情的渴望再一次被唤起,特别是外祖父的那一句呼唤,使他忍不住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自己已经老去的外祖父,泪水就如破堤的河水汹涌而出。 站在一旁的布图看着这二人紧紧的拥抱,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抬起头对碧蓝的天空轻声说了一声,“阿妹你看见了吗?你的儿子回来了我们萨德家,你是不是也魂归故里了呢?”布图看着阿爸释放出来的感情,十分欣慰,阿爸这十几年来的心结终于可以放下。他情不自禁地上前抱住二人,萨德家的三代人在这一刻静静地享受着天伦的温馨,没有怨恨没有怒气,有的只是满满的珍惜和爱意。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拍了拍陈益和的肩膀道,“长这么高的个子,不愧是我萨德家的后人,布图快去拿出我们今年买到的葡萄美酒,我要跟我的外孙好好聊聊这些年他在中原过得怎么样?怎么会来到西域。” 布图笑着应了一声哎,就去布置酒桌了。老人的眼神一直在陈益和的脸上流连,不愿转开视线,好似看着陈益和的脸就能看见自己已经逝去多年的女儿回来了一般,还能听见她清脆的声音叫一声“阿爸。” 陈益和看着老人,破涕为笑道,“今日,让外祖父见笑了,三郎满脸的灰,此刻估计花得不能见人了。”老人摇了摇头道,“我萨德家的人怎么看都是好的。”于是他一边说一边叫仆人端来水,可以给陈益和简单地擦洗一下,他也迫不及待地问问自己的这个外孙这些年来是怎么样过的。 于是,在这样的一个晌午一直到傍晚,在萨德家的院子中,虽然有归来的布图的妻子和孩子,可是谁都没有打扰这祖孙二人的聊天。陈益和省去了自己小时候在家的种种不愉快,详细地说起了自己去了长丰书院,遇见了自己现在的娘子,二人已经于去年成亲等事宜。 老人认真地听着,生怕自己错过了一点,听到外孙说已经成亲,不禁拍了拍手笑道,“好小子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是个什么样的女郎?可惜没有机会见见她。” 想到了沈珍珍,陈益和的嘴角的笑容就变得更加深了,笑道,“十分的好,我与她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娘子就是我同窗的妹妹,十分美丽大方,也是我好不容易才娶回了家的,别人都说我们是天作之合。” 老人笑咪了眼睛,到了这般年纪,所求的无非就是自己的儿孙过得健康快乐,他以后可以安心地去地下见早去的妻子。 想到了自己的妻子,老人十分感慨道,“我有三个女儿,你阿妈年纪最小,却最肖你外祖母,因此我格外溺爱她,她自小是个顽皮的,就喜欢跟着商队的人出去走,因此,年纪小小的倒是跟着咱们家的商队跑了好几回。当年我十分不愿她去中原,甚至在她怀了你之后,我都说让她将孩子生下来,待在西域,可是她非要跟着那个男人去中原。她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情,脾气直爽又心思单纯的,我真怕她去了中原会出事情。可是伊莎又哭又闹,我也实在拗不过她,想着西京虽远,隔个几年我们也能跟着商队去看看,谁想到她一生下你就没了。我们后来去那侯府见到了那个男人,他甚至都没有好好解释一番,只告诉我们伊莎生下你便死了,我当时又伤心又难过,一气之下离开西京,再也没有去过那里。现在想想我应该好歹看看你的,见到你,我的心里多少会宽慰一些。” 陈益和笑着摇了摇头道,“外祖父,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所幸我现在来到这里,可以在我阿妈成长的地方走走看看,您说她当年身体十分康健?”老人十分肯定道,“当然了,她的身体可结实呢,跟着商队走过沙漠也走过戈壁,常年骑马,当然是十分康健的,所以我才觉得她生你时出了问题十分可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