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古德信。” “老古?他也牵涉进来了?!” “郎繁之死和他有关。不过他已押着军械启程去了江南,我回去就写封信给他,希望从他那里能得出些实情。” “老古为人,你我都是知道的,我想至少他不会作恶。” “我也这么想。不过有时善因未必种善果。” “这一阵京城乱得不成样了,还有几个老朋友也做出了些想都想不到的事来。既然这里没有什么疑问,我先走一步,另有几桩事火烧火燎等着我呢。” “好。这一两天我恐怕还得劳烦你,那船得重新查一次。” “用得到,尽管说!” 董谦跪在父亲的尸首前,已哭不出声音,却仍不时呜咽着。 吴泗也跪在一边,垂着头,不时擦着老泪。瓣儿在一边看着难过,不知该怎么做才好。池了了和曹喜也一样,没经历过这些事,只能默默看着。好在姚禾经见得多,他走到吴泗身边,用手比划着示意:董修章的尸首不能一直这么摆着,得收殓起来。 吴泗明白后,擦掉泪水,从地上爬起来说:“老相公的寿材几年前就已经备好了,在后院。” 这时,左右几个邻居也进来看视,姚禾便招呼了两个力壮的,跟着吴泗到后院,见棺木摆放在后檐墙根下,用油布盖着。姚禾和那两人将棺木搬到堂屋,腾开桌椅,安放在屋子中央。吴泗又去取出备好的寿衣,邻居中有老成熟事的,帮着他给董修章换上寿衣,安放到棺木中。又点了香烛,找来匹麻布,剪成孝衣,董谦和吴泗都披戴好,跪在棺木前,又一起哭起来。 瓣儿四人也在棺木前拜过后,这才走到后院,见墙边果然有个大水缸,缸沿上有一小片乌红血迹,缸脚到堂屋后门一路也断续有几滴血迹。再看后门,仍没有闩上,打开一看,外面是一条小道,还有一片水塘。 瓣儿道:“难道是贼?从后墙翻进来偷东西,却被董老伯发觉,那贼推倒董老伯,从后门逃走?” 姚禾道:“大致应该是这样。我去请吴老伯,让他看看是否丢了什么?” 姚禾进去不一会儿,唤出了吴泗,吴泗来到后院,第一眼就往水缸边望去,随即嚷道:“那树!那树没了!” 瓣儿忙问:“吴伯伯,什么树?” “老相公花了几年心血养的梅树!” 瓣儿四人都向水缸边望去,那里摆着一张木桌,桌面上留下一个方形泥印,显然是摆放花盆留下的。桌边地上斜倒着一个竹竿扎成的架子,架子上绷着黑色细纱。 瓣儿又问:“那梅树很值钱吗?” “多少钱都买不来。老相公的心愿、小相公的前程,全都在那棵树上。” “那究竟是什么树?” “神树。” “神树?” “长生大帝神树。老相公啊,你走了,神树也不见了!”吴泗又痛哭起来,嘴里不住念叨着些什么,根本听不清楚,也劝不住。 曹喜道:“我去叫董谦过来。” 过了一阵,曹喜和董谦走了出来,董谦虽然仍旧悲痛,但已平静下来。瓣儿这才仔细打量他,中等身形,有些魁梧,粗眉方脸,透出忠厚之气。只是两耳耳垂上竟穿了洞,瓣儿暗暗纳闷。再看董谦神情,对曹喜仍旧怀有敌意。 瓣儿知道自己贸然说话,董谦未必会信,便向姚禾望去。姚禾会意,走上前言道:“董公子,我受开封府差遣,来追查杀害董老伯的凶手。吴老伯说这桌子上原先有棵树不见了,那是什么树?” 董谦望向那张桌子,目光顿时又悲伤起来,良久才哑着嗓子说:“那是家父从南边家乡搬运来的一棵梅树,树形很特异,像条龙,家父又在根干上种植了些灵芝,花了几年心血才培育成型。他做这些,是打算进献给皇上,给我谋个好前程……” 瓣儿指着桌边那个黑纱竹架:“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父亲怕外人看见,平日就用这个纱架罩住梅树。” “这么说,外人没见到过?” “嗯。” “邻居或朋友呢?” 董谦想了一阵,忽然道:“有个朋友见过。” “谁?” “侯伦。” 第七章 耳洞、紫衣、锦袋 盖良知良能元不丧失,以昔日习心未除,却须存习此心,久则可夺旧习。——程颢董谦走进自己房中,一个月没有回来,屋子里到处已蒙了层灰,他掀开枕头,那个青绸小包仍在,他拿起来打开青绸,里面一颗红豆,是侯琴偷偷给他的那颗。他用这块青绸包起来一直压在枕头下。 那天在范楼,他把自己身上的青锦袋系到了那尸身的腰上,由于太慌张,竟忘了取出里面那缕侯琴的青丝。逃亡的这一个月,他已不知今生还能否再见侯琴,一想起那缕青丝,便悔恨欲死。 他痴痴注视着那颗红豆,侯琴已经被赵姑娘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