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波澜——几乎没有任何波澜。该去买菜的买菜,该去种地的种地,做买卖的依旧努力吆喝,手工工厂加班加点,民间瞧得见商机的富商开始物色新的工厂厂址,准备将钢铁的锻造冶炼进行大规模集中化管理;新的经济政策允许富商自己发觉和开采煤矿、石油与金属矿,但必须经过合法审批程序,提供工人最低工资待遇以上的薪水,以及遵守必要的、由国家安全生产部门制定的安全守则。 唐国之外,天翻地覆。 间谍从唐国传回铁路的画像,从各个诸侯国,到帝都皇帝、占星阁与长公主府,几乎都在研究这个“蒸汽火车”。间谍详细描述了第一次试车的场景,只听到一声悠长如龙吟办的声响,大地震动,山河惊悸,轰隆隆的钢铁巨物吞吐着白烟,从远处缓缓驶来,将唐国都城与边境、大漠大金帐与绿洲,全部链接在了一起。 “这是妖术!” 老一派的老顽固抖动着胡子说道,新一代的贵族却心思各异。 “必须想办法,唐国的铁路还有最后一段路程就要与大金帐相连,他蓝珏不仅自己想做蛮夷,现在他是真的勾结蛮夷了!” “可是,晋国陈国已经联手出击,难道还不能——” “不能!” 各国的廷议都发出了类似的争论。 “你们没听说过,那火车能把城防火炮运到几千里地外的战场!” “我听说,陈国也模仿唐国,他们有个军师,设计了一个类似的车?” “是从唐国取得的设计图……” “管他们哪来的,这个我们也得做,不然对面运来大炮……” 各国经过激烈争论,一直得出——唐国国主已经走上歧途,他们发明的东西统统是妖术这一结论,但结论之后,令人啼笑皆非的命令被颁布——为了防止妖国滥用妖物对整个大陆造成威胁,各国也将开始招募机关术士,进行妖术的破解。 说白了,就不过是找个借口跟人家学而已。 “唐国的铁路就要竣工,等到那时候,许多事情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长阶下,曲凌心跪在地上,这一年过去,他原本的长发竟然白了许多,眼角也带上了许多的沧桑,他开始显得像一个经历过风霜的人了,不再如当年一般,让人惊叹岁月是不是把他遗忘了。 他再次向高台上的皇帝叩首:“陛下,如今南境一乱,天下各处狼烟四起,勤王的兵马蓄势待发,只差您一个命令而已!” “我一个命令?”皇帝冷笑,“朕一个命令下去,勤王的兵马听令而动,却不知道终究会听谁的令,勤哪个王。” “陛下!您怎能如此心灰意冷!您毕竟是九五之尊,天下共主,难道竟要将江山拱手他人?” 偌大的宫殿,金碧辉煌,皇帝恹恹地坐在高台宝座之上,摸着身边冰凉的空位,他的记忆里有一个水乡歌女,会坐在画舫舷窗边,对他唱一支柔婉的小调,但是…… “阿蝶,我不在乎你的出身,出身好又如何?我是皇子,可我和你有什么区别?你是被妓院养大的孤女,你没见过父母家人,从小被当做赚钱的工具,我又和你有什么不一样吗?我有父母家人,可是他们与我之间只有厮杀,我从小锦衣玉食,可周围人也不过拿我当做谋权的工具。” “六郎,那你做皇帝吧,你做了皇帝就好了,就可以把那些欺负你的人、伤害你的人、想利用你的人都杀了,能给阿蝶一个正正经经的、女人该有的名字,不再是今天这样一个玩物,您说好吗?” “好,我一定会做到的!” 现在他做到了,但是,那个向他讨要一个正经名字的女人,永远不在了,死的时候被块麻布随便裹了出去,连个姓氏都没有,依旧叫的是凤蝶这种一听就不是好人家女孩的名字。 所以,有什么关系呢,他冷漠地挥手:“你随意就好了,你想打谁你便调兵去好了,不要再来请示我了吧。” 曲凌心大喜过望,叩首领旨,并没有看见帝王眼中深深的厌倦与仇恨。 第二天,天衍城,帝王昭告天下: 南境有妖星临世,唐国旧主蓝珏已被其蛊惑,现倒行逆施,罔顾人伦礼法,毁坏南境地脉风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