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陆铮一块儿去的同事无一生还。 陆铮自己还是在山区被游客发现,及时送到医院抢救,才捡回一条命。 可是,他送到医院时已经陷入了昏迷。医生告诉他们,他是被注射了一种奇怪的生物毒素,由很多种生物碱混合而成,国内迄今还没有见过类似的病例。 医生还说,这种混合生物碱对神经系统的破坏性很强,陆铮只是注入了微量,如果找到解毒方法,还是有可能醒来的,不过,家属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可能一辈子也醒不过来。 按照组织上的规定,审核后,允许他的妻子孙娉特招入伍,进修两年后破格擢升了少校军衔,保障她的生活,顺便让她调任来了首都医科大教书。 汤子期和孙娉询问了身边的几位专家,甚至去中南海专门拜访了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都告诉她们,以前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应该是一种新型的半合成毒品。 如果要解毒,首先得找到这其中蕴含的原材料。他们只分析出了吗啡,其余几样,暂且不明。 两人无计可施,这些年,都在致力研究,可一直束手无策。 当年俞北平南政毕业后留在南京基层干了两年,和孙娉见过几次,后来就调回了京城老家。再次见面,是在陆铮弟弟的葬礼上。 孙娉不仅家里有一个瘫痪的母亲和一个赌徒弟弟,还得赡养陆铮的双亲,日子不是很顺遂。 念着旧情,他多少帮衬一些。 听了他的话,孙娉没好气,瞥汤子期:“都二十四了还小啊?怕不是个巨婴吧。” 汤子期把头垂得老低了。 后来又聊了些闲话,汤子期算是听出些大概。这位首长是北京人,还挺巧,跟她一样,也是石景山那边的。 他现在正处在工作上升期,调回北京后在武警总队下面的通讯站任职,驻地在西郊,这次来这边主要是准备挂职进修,顺便和这边的通讯营交流一下工作经验。 算是公差。 孙娉丈夫以前在武警队里服役,出勤时常和通讯部队的士兵合作,所以对俞北平的工作也略知一二,两人还算聊得来。 汤子期却听得一头雾水。 好不容易挨到这顿饭结束,俞北平起身捞了外套,对她说:“去校区宿舍吧?” 汤子期怔了一下,不解望向他。 “正好顺道,我送你回去。”俞北平说。 …… 车就停楼下,一辆黑色的奥迪a6,跟他这个年龄不太搭,到了近前汤子期还怔了一下。 仿佛看出她的想法,俞北平回头跟她说:“上面给配的。” “真的假的啊?”汤子期咂舌,没心没肺地绕着车兜了一圈,“干嘛给配这样的?” 俞北平神色平和,可仔细看,又好像没什么表情,说起话来有板有眼,自有一股威慑:“之前的车主,是个五十出头的老领导。老张和我说,小六啊,你开这车正合适,特搭。” 话到末尾,他敛起了表情,似是而非地哂了一声,瞧向她:“我看着像是个七老八十的吗?” 汤子期想笑,又憋着,没真敢笑,压了压唇轻嗽一声道:“这是说您办事沉稳,可靠。” 俞北平没戳穿她,微不可察地笑了一声,开了车门:“上来吧,小同志,办事沉稳又可靠的俞站长送你回家。” 站是营级单位,汤子期心里一过,眉梢略扬。 想不到有生之年,也有个营长级别的给她当司机,不错不错。 路上碰到燃油车故障,往三环绕了段才回到校区。他直接把车开到宿舍楼底下,靠着广告牌那一边停了。 汤子期还纳罕,门卫就这么直接放行了? 俞北平看她一眼,解释:“以前来过。” “来看老师?”她坏笑。混熟了些,她胆儿也稍稍肥了点,不过留着个心眼,眼神真诚,半真半假,跟他装傻充愣。 俞北平说:“来工作。” “工作?”她嘿嘿笑,笑得低靡。 她也真是无法无天,要换了旁人,哪有这贼胆打趣他? 俞北平也跟她笑,不过笑容很淡、很稳,不轻不重问了句:“你是在调戏长官吗?” 他这人不笑的时候有些严肃,和她接触过的那些老领导如出一撤,有气场,笑的时候,眉宇间又有一种疏懒清艳的味道,眼光流转,颇为动人。 简直就是风情万种。 可眼神是极静的。 让人感觉,他纯粹,又善变,有些超乎年龄的从容气魄,让人捉摸不透,很危险。 被他波澜不惊的目光瞧着 ,汤子期的坏笑渐渐难以为继,最后还变成了尬笑。她轻嗽了一声,把目光转开:“没啊,我怎么敢?” 俞北平跟她笑,然后又收起了笑,转身上车,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在她耳边冷淡扔了句:“没有最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