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越发烦闷,张口便道,“搁下酒便出去。” 未有应答声,脚步也未停,甘棠正欲发作,看清来人的面容倒是一缓,问道,“怎么是你。” 二十岁的少年人,清贵舒泰,一生淡蓝的衣衫,闲适从容,不是付名是谁。 付名如今掌领统管着四城医师,天下医官之首,还在右学里管着些闲杂事物,忙是真忙,寻常的小庭议上都不定能见到他。 付名一笑,回道,“是我,先是想寻你说说学舍的事,听女奚说你睡了,就打算明日再来,后又听女奚说要温酒,我便接进来了。” 他心里在担忧。 少年人不沾一丝利益的担心和善意,总能让甘棠放松下来,甘棠收了手里的工事图,抬手示意他坐,“说罢。” 付名摇头,给她斟酒,“不是什么大事,你喝酒,我给你吹奏一曲罢。” “多谢。”甘棠饮了一小口,握着酒樽把玩,“吹一曲欢快的。” “正巧适合。”付名便笑起来,自袖间摸出个短篴子来,搁到唇边便吹了起来,短篴音质清脆,再加上他含笑的眉眼,暖意融融的目光,倒真让甘棠心里的郁气散了不少,且曲调轻快,听起来就是很喜庆,甘棠乐道,“这曲子,适合年祭的时候用。” 付名看着甘棠无所顾忌逗乐的模样,摇头笑道,“也不知哪里来的谣传,说棠梨你喜欢会吹乐的男子,眼下学舍里的学子们,哪个都有一两样拿得出手的乐器,这曲子还是一个学子做的。” 甘棠亦听得失笑,她本患有精神疾病,但这些年心里一直忙着改善子民的生活,改造这个社会,心里装着天下,旁的事都被挤到了一边,眼下饮着酒,听着曲子,比馥虞优秀一百倍的男子正坐在面前,她探手便可得,却也激不起一丝波澜了,所以她上辈子会患这样的病,纯粹是太闲,自己悲春伤秋生出来的,眼下大概是好了个彻底,再不会犯病了。 付名见甘棠恍神,接着道,“我明白安国侯的意思。” 甘棠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棠梨你虽是任人唯才,也足够信任和重用,但若联了姻亲,他们会更尽心尽力的效忠效劳,当初我父侯也是这么想的,安国侯,也不是坏心罢。” 甘棠摇头,“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付名你还太年轻,凡事有利弊,且我治这十城之地,不需要靠联络臣子来巩固地位,谁都一样,尽心效力,我亦以诚待之,不尽心又不肯走,留下来想翻覆天地的,我也不会客气,谁都一样。”甘源的事,也算给竹邑的官员公侯们做个表率,在她这,谁也甭动什么歪心思。 甘棠语气平淡,精致的眉眼隐在腾升的雾气后头看不清楚神色,字里行间却有股不容置疑的味道在里头,付名心里微怔,很快又释然,嗯了一声道,“总之棠梨你要小心,我无意间听安国侯与我父侯说,你从来不祭祀,也不信神明的。” 甘棠握着酒樽的手一顿,复又仰头将酒喝干净了,问道,“你和你父侯什么态度。”寻常在外她必定也做些表面功夫,知道这件事的就甘源甘阳甘玉和殷受,甘源身为她的老师,这件事上自然最有发言权。 付名回道,“无论棠梨你是什么,让土城越来越多的子民能吃饱穿暖,且日子越来越好的人是棠梨,救我命的人是棠梨,我和父侯都记得,您在哪,我们便在哪。” 付名说得真诚郑重,甘棠心中一暖,伸手拍了拍付名的肩膀,笑道,“多谢。” 付名摇头,见甘棠还欲再饮,伸手给她拦下了,“听女奚说你明日还得赶路,酒不得多饮,不能再喝了。” 甘棠应了一声,见他心里是诚挚的担忧关怀,这么多年未曾变过,若她眼下还会犯病,指不定要喜欢上他的……甘棠想着自己失笑了一声,起身朝付名摆摆手道,“天冷夜深,你出宫不便,我让女奚带你去偏殿歇息,学舍的事你酌情处理,我明日一早便得启程赶往年方,下次得空再请你一道饮酒。” 付名应了一声,收拾了酒樽,想留下来陪她的话始终未说出口,待甘棠去睡了,轻手轻脚吹了灯,关了门,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