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茗和韩震一起穿过回廊离开时,听到杖刑之声与月白的惨呼一同遥遥传来。 阿茸在韩震的要求下被放了回来,并没有吃亏,此时提着琉璃宫灯走在前面,听到这声音心下忧惧,不由自主便抖了一抖手,宫灯里的红烛火苗也跟着跳了一下,险些熄灭。 阿茸连忙开口,请皇上恕罪。 韩震知她是巧茗身边头一号值得信任的人,自是不会在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上与她为难,只淡淡“嗯”了一声表示无妨。 阿茸看着巧茗,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因为皇帝就在身旁,终于还是憋了回去。 直到回了鹿鸣宫,韩震先去洗漱,阿茸才忍不住倒豆似的的开了腔,“为什么要帮她求情?明明是她不念着过去同屋住的情分,帮着旁人冤枉你在先的,书上不是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么?” 巧茗见阿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跟她又没有深仇大恨,她何至于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害了德妃害了我,她能得到什么好处?这事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而且,能在德妃与巧茗折损后获得利益的,说白了便是其他嫔妃了,拜韩震后宫人数不多所赐,能够列入嫌疑的人也就只有那么几人而已。 阿茸一听就懂,“你是说,有人不愿让你和德妃生下孩子,然后自己从中获利?” “嗯,之前夏玉楼曾告诉过我,陛下从前说过,那个嫔妃能最先生下皇子,便会被封后,所以……” “一定是柳美人!”阿茸嚷道,“就她最爱眼红别人了,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就不信她一点怨都没有!肯定是她。” “这话现下可不能说得满了。”巧茗摇头道,“没证没据的,保不齐就冤枉了别人。我留着月白的性命,也是希望能查个究竟,毕竟那人此次一箭双雕的计谋未成,见我安然无恙,未必不会再动手。”她抚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我们被动防范,防护得再严密,也难免有所疏漏。与其这样担惊受怕的,倒不如主动点把那人抓出来。” * 翌日,巧茗按照太后吩咐的,到麟趾宫去将宫务交还给德妃。 其实她去行宫数月,直到回宫后才真正将全部的宫务接手过来,算起来不过短短数日而已,所以真正需要交接的事情可说是没有,只是将凤印归还而已。 德妃头上戴着宝蓝抹额,靠着引枕半坐在床上,她昨日生产时失血过多,睡了一整日依然是面色苍白,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虚弱许多。 “我听吕嬷嬷说了昨日之事,其实我是相信妹妹不会害我的,何况陛下已经说了打算封妹妹为后,我这儿……”她说到一半甚至接不上气,捂着心口喘了一阵,才能说下去,“我这儿,现在这个样子,妹妹也见了,别说多了个小家伙,就算没有,恐怕也没那个精力管这些事情。唉……不过姑母她也是心疼我,如今她在气头儿上,我就先收下,迟些再和她商量归还给妹妹。” 德妃不是没有不平衡过,可是她是鬼门关里走过一遭的人,想法自是与常人不同。 自己还能看到明日初升的太阳,自己的女儿还能哭会慢慢长大,已是老天爷开恩,她格外珍惜。 相比之下,是否能当皇后,是否把持宫中权力,全都不再重要。 巧茗听了她的话,只是笑笑,并未多说什么。 * 离开麟趾宫后,巧茗带着阿茸去了掖庭。 与其中住着的人一样,掖庭也是这皇宫里最不起眼的建筑。幸而,皇家还要维护皇宫表面的体面,每年还是会派人来修葺房屋外观,没有让掖庭变得破败不堪。 然而,屋内与外表却是截然不同的。 月白被丢进了最尾的一间没有窗的房屋,推开门走进去,先闻到强烈地发霉的味道,残旧的方桌上点着油灯,借着昏暗的灯火,可以看到室内除了一张旧桌、两张条凳,便只有一张土炕,实在是简陋得不成样子。 月白面朝下趴在土炕上,身上盖着一床补丁叠补丁、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薄被。 阿茸先搬了凳子过来,双手压着两端试了试,确定十分文档,才扶着巧茗坐上去。之后走到床边,推醒了月白。 “唉,娘娘来看你啦,还给你带了上好的上药呢。”她将一个白瓷瓶放在月白手边,提醒道,“娘娘对你这么好,等下她问话你好好说,知道吗?” 月白只是咬唇不语,红肿的双眼警惕地盯着巧茗,目光里丝毫没有阿茸以为会有的愧疚与后悔,反而满是防备之意。 “月白,我只是想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支持你那样做的?事到如今,你不要再帮她保守秘密了。你想想看,你为她办事,她却出卖了你,你不是说那药粉你全用完了么,若不是她暗中在你床褥间藏了一包,你又何至于落到如今这般境地。所以,显而易见对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