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类,书院各位先生、才子所著的文章之中, 大多能找到对应的,誊录一遍, 标明出自谁手即可, 实在找不到, 才需要陆休亲自动笔。 贺颜先看过那些人的生平, 再看他们的信件,很有些亲切感, 加之以晚辈自居,起初回信时,不知不觉便会多说两句,达不到陆休的要求。 “在信里跟人扯闲篇儿?”陆休板着脸问她。 “那该怎么样啊?”贺颜也怄火,却是一点儿气势也无, “又不给我个范本,想照猫画虎都不行。” 陆休蹙眉,“这种信,谁回完了会誊录一遍?” “那就真做不来。”贺颜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像是在说,您可快点儿把我撵走吧。 陆休拿她没辙,想了想,提醒道:“阿初平时对外人的态度,学得来么?” 贺颜回想着蒋云初应对外人的态度、言辞,明眸亮起来,“学得来!”说完拿起被否了的信件,回到自己桌前,乖乖回信。 陆休笑着摇了摇头。 贺颜信心满满地再次交差时,还是被训了—— “有些事,说话一定要留余地,有些事则不可。”陆休用笔给她标出大抵、或许之类的词,“把你凡事好商量的毛病改了,不会回绝别人,全无益处。” 贺颜小声问道:“可您之前说让我‘学’,敢情是完全照着他的样子来啊?” “……”陆休没好气。 贺颜怕他上火,忙道:“我明白,您是要我学处世之道,先从眼前事养成些有益的习惯。” 陆休眉宇舒展开来。 贺颜胜任处理信件的事情之后,又开始学着批阅学子功课、辨析讲义。 事情越来越多,贺颜起初真有些手忙脚乱,蹙眉抱怨:“怎么这么多事啊?我一直以为,您这山长清闲得很。” 陆休失笑,眼看要到农忙时节了,他带她出门:“去学田看看。” “好啊。” 何莲娇听了,闹着要同去,“让我也去开开眼界。” 程静影道:“书窈也同去,散散心。”她把两个副手当妹妹一般对待,很是宽和。 陆休无所谓,于是,一行四人去学田转了整日。 何莲娇、许书窈醉心于学田间的景致,陆休则教贺颜看一些门道,诸如比对后看各处庄稼收成好坏、引水灌溉的沟渠是否需要改道修缮之类。 贺颜一一记下,好奇地问:“这些门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陆休就笑,“带着你跟阿初在庄子上那三年,我得空就到田间转转,请教过佃户不少事情。” 贺颜道:“这些您倒是可以多教我一些,回头我可以帮家里打理这类事。” 陆休笑道:“成啊。难得你有愿意学的东西。” 贺颜思忖一阵,道:“说起来,书院也是一份日子吧?只是事务要比寻常门第繁冗。” “自然。什么人手里的饭碗,都是一份日子,大小不同而已。” 师生两个脚步不停地走在田间,谈笑风生。 那边的何莲娇、许书窈则已累得不轻,找地方坐下来揉腿、活动脚。 “怎么这么累啊?”何莲娇欲哭无泪,“我的脚肯定肿了。” 许书窈苦笑道:“我竟忘了这一层,我们这样的身板儿,哪里比得了先生、颜颜那般习武的人。” 何莲娇向着远处两道身影望去,“虽然累一些,但是这一趟很值得,很少看到先生这样愉悦。”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