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梧狐疑地看着他。 陆休敛目,没让她看到眼中的嘲讽之色,“他会答应。” 沈清梧这才应声:“我明日转告他。” . 夜静更深,莫坤离开十二楼。 上马之后,溜溜达达地往家走。 今日手气不错,赢了三千余两。但这点儿钱之于赌债,根本是杯水车薪。 那个小债主,神神叨叨,逢赌必赢,要命的很。哪日拿着他亲笔写的欠条来讨债的话,真不知如何搪塞。 怕什么就有什么,随着马蹄声渐行渐近,莫坤展目望去,少年清冷的容颜入眼来。 莫坤险些摔下马,这一阵每次进赌坊就问他在不在,为的是只要听说他在立马闪人。 蒋云初对着赌坊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回去。” 莫坤慌忙竭力扯出笑容,“侯爷诶,我现在真没钱,好歹再宽限我一年半载的。”说着,下意识地捂紧了荷包。 蒋云初道:“回去说。” 莫坤无法,垂头丧气地跟着蒋云初回到十二楼。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落到他这田地的,估计史无前例。 寻常锦衣卫指挥使必然忙忙碌碌,没有时间来消遣。可莫坤不同,他胞姐是皇帝最宠爱的嫔妃,可惜红颜薄命。皇帝因为与胞姐的情分信任他,特意提拔他掌领锦衣卫。 一开始,他自己都不认为是那块料:身手非常一般,性子懒散,且好赌。但那差事太风光,油水又多,就算是赶鸭子上架,他也想强撑几年。 担任指挥使之后,慢慢找到了常年做下去的诀窍:调度好下属,物色最好的人手,所有的差事都催着他们去办;除了固定的要隐瞒的事,尽量不向皇帝撒谎,一半年有一次就成。 维持着这情形,便能始终得到皇帝的信任,凡事不愁。 渐渐的,他的小日子又过得分外滋润起来,一有空就去赌场。 十二楼开起来没几年,名字有趣,杜绝出千,没有赌徒会不喜欢。 活了三十好几年,从沾赌到如今,近二十年了,一直输输赢赢,没栽过跟头。 可就在去年,遇到了蒋云初这个小克星。 也是他犯贱,最开始是他上赶着找蒋云初赌,没安好心:知晓蒋家殷实,以为凭自己的经验,怎么也能从他身上捞足油水。 哪成想,第一次,他就输给蒋云初一万多两。他有些起急,怕这小子尝到甜头再不来了,和他约定每过十天赌一场。 蒋云初说好。 结果,他没能翻本儿,反而越输越多。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那小兔崽子赌,总是控制不住情绪,一再加大赌注。 有时候,银子输完了,又实在不甘心,蒋云初就说我借钱给你,欠条上的理由随你怎么写。 又是输又是借,到如今,他已经欠蒋云初十万余两银子,到了他输不起也跟这人赌不起的地步。偶尔想到这件事,真会抽自己耳刮子——赌徒哪有手头特别宽裕的?只凭锦衣卫那点儿油水,他怎么可能还得上? 好在蒋云初不着急讨债,还帮过他的忙:有两次下了赌桌,他说起锦衣卫正办的较为棘手的差事,也是知道,对方那个性情,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蒋云初不言不语地听完,问了几个问题,琢磨一阵子,提点他几句,说我是这么看的,你听听就算。 他觉得有道理,让下属照着他划出的道儿查,很快就有了眉目,顺利交差。从那之后,再遇到难题,就还找蒋云初,仔仔细细地说明原委,每次得到的点拨都是立竿见影。 于是就一门心思地让蒋云初进锦衣卫——上峰下属的关系,他多照顾着点儿,赌债怎么也能减免几成。可蒋云初说不急,看看再说。 前一阵,十二楼的老板丁十二告诉他,蒋云初过来的时候找过他。 他心就悬了起来,疑心蒋云初手头缺钱了,要讨债。这种事人们私下里怎么传都无所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