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不笑,因为这些盘子里放着的是金属铸就的,计划经济时期的,布票,肉票,粮票,菜油票……等等之类,凡举现在一个家庭所需的各种物品这里全部都有。 这真是太令人思绪翩翩,回忆如潮涌一般的东西了。 顾昭翻动这些东西,眼眶竟然越来越红,鼻子酸溜溜的。 赵淳润吓了一跳,赶紧按住他的手:“怎么了?” 顾昭吸吸鼻子摇摇头:“没什么,跟你没关系,就是想起一些事儿。” “是么?那就好。” 赵淳润放开说,接过孙希递给他的热布敷敷脸,他也不打搅,就安静的看着顾昭。 窗外,春雨稀稀拉拉的打在屋顶,落在荷塘,一阵凉风吹进木屋来。 赵淳润侧身躺下,一伸手自己拽出边上叠着的薄被,合着眼睛,慢慢进入梦乡,他起的比顾昭早,又累了半上午,每天这时候,他都要补一会子觉。 顾昭觉着有些凉,又见他睡了,便招招手,命人抬了个炭炉进屋,提提温度。 人活一世,雁过留声,顾昭其实就想做点事儿,做点实实在在,能在历史上留点痕迹的事儿,不是做他赵淳润的什么什么人,也不是做哪一个世家的大贵族,盖多大房子,修多大的坟墓这样的事儿…… 他就是想把自己留在这个时代,今后凡举那个时代的后人,说起这一代,都要说说,在历史上有过这样一个人,这个人还算是一个好人。 他现在有无穷的力量,能做许许多多的事儿,他见过那些可怜凹民,也见过当初的付季,作为一个有着现代思想,还有几分慈悲心跟正义心的人,他没办法接受那一批一批的乌郡人,就被可怜兮兮的飞蛾扑火一般的被迁出来,骨肉分离只是一层苦,那之后确实无穷无尽的流失,流逝! 那些都是人命,不是什么小猫小狗! 权利是个可怕的东西,它可怕到了令顾昭这个现代人每时每刻肝颤的地步,顾昭有自己的道德观,而他的道德观就是一个完整的现代人的道德观,他没办法因为各种权利的纠葛,各种利益的纠葛而做出妥协。 即使是赵淳润,他也不能在这件事上做出妥协,那是人命!那是一个个属于独立个体的人的命运,人家爹妈生出孩子养了那么大,然后你们一声命令,把人连根拔起,赶到几万里外的迁徙路上,接着丢在半路不管了? 就是到了地方,今儿没吃的了,明儿没种子了!然后人死绝了!你们再迁? 十年,二十年?那些曾在历史书上,他知道的记载里,有个地方,就因为这个事儿,迁了两百多年,而这两百多年里,冤死了多少人? 顾昭觉着这样不对!所以他就踏踏实实的,认认真真的去办了迁丁司,做了一件自己认为好的事情。 移民计划是他拟的,官员都是他培养的,也是他拖着付季将人家都从老家移除出来的,钱是他从南边整回来的…… 他就是想以这样计划经济的方式对移民郡进行长期改造,一个郡养两个郡,三个郡养六个郡…… 一步一步发展下去,他要用十年的时间,为自己在这个世界迈下大大的一个足印…… 然后,乌郡的人,就只吃这一次的苦,从此再不会有骨肉分离之事,这就是顾昭对自己良心的交代。 可是,这一脚没迈出去,各种各样奇怪的事儿,总是层出不穷,顾昭觉着很伤脑筋,伤完脑,他坚定地认为。自己真的一点都不聪明,自己完全不是个什么大能人,他甚至整不过他大哥那个老年痴呆! 雨越下越大,顾昭趴在桌子上慢慢整理着那些铜质的票据。 后来……钱说回来了,这一次,他是自己走回来的,步伐略飘,他被人塞进一台轿子,自一个假山洞里进去一路抬进皇宫,到处溜达了一圈之后,细仔那家伙在路上又是一番解释,他终于明白了…… 这是要发了…… 第一百四十七回 天承九年秋初,绝户甘州郡下江县,俞家祠堂外一片混乱。 下江县这地儿,打几十年前一场瘟疫死绝了丁户之后,这里已经很多年没这般热闹了。 这不,一大早儿,打过去破败泥泞的官道上,儿臂粗的大麻绳儿,就像穿串儿一般的拖来几百位穿着破烂道袍,手拿竹卦板儿,扛着算卦幡儿的江湖先生。 这群人本就是卖嘴儿的,一到地方,可了不得了,那真是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叫苦不迭,鬼哭狼嚎,撒泼打滚,总之什么样儿都有,比唱大戏还热闹。 见他们闹的不像样儿,那边的一群兵爷呼啦便冲了上来,也不分头脸的就是一顿猛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