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冷风呼呼的吹着树丫咯吱,咯吱响。 顾山站起来,提着太金壶在炭盆上温着酒:“我看小七这脸色倒是好多了,也不怪他二嫂子,他侄儿今年多大了,他多大了?长辈没个长辈样子,他自己孤着,也不做个好样子,你看允净……就不看允净,看茂昌今年孩子都多大了……” 顾岩翻翻身,也是一脸愁容:“我能管了他俩?你当爹在呢!都分家分府,个人顾个人了,我自己家都管不好,胳膊伸那么长没用,他还得听呢,明儿逼的紧了,门都不上了,你拿他怎么办?小七还好说,顾茂丙那崽子,一不小心撒丫子跑关外,抓都抓不到,三五年都不见回来。” 顾山将酒壶换换方向继续温着,一边笑道:“岂不闻,长兄为父,老七看不上我……” “你想多了。”顾山插话。 “那里是想多了,你看他看得上谁?当年你接他去了,我们这些做哥哥的的确亏欠他,可这些年,但凡身边有些好的,那个不是先想着他,可您看看,有数的,一年三封信,前年的,去年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就是换换日子,他若想着我们,也不会这样……” 顾岩一摆手:“老二这话过了,老七就这样!可南边的玩意儿,有我的也不少你的,能有多少话?翻来覆去的不就那些,你当他拖家带口呢,总有个写的,他自己吃喝拉撒不就那样……”说到这里,顾岩坐起来看看外面,方低声道:“……我能不急么,那么大的家业,连个承继人都没有,谁问跟谁急,逼的紧了,一俩月不露面……我都这么大了,能有几天日子?我倒是跟你嫂子唠叨过几句,明日他真不得祭祀香火,就给他寻个过继的……” 顾山顿时急了:“大哥这话说得不对!弟弟逾越一句,过继的能有自己的骨血亲?谁家的就是谁家的,谁生的就是谁生的,骨头的事儿,当然是自己的骨头出的贴心!他又不是不行,就是孤拐!你倒是好心,明日你我老了,谁能做得了他的主?旁人的孩子,那就是旁人的!他是嫡,我是庶,不是我说,明日你管不得了,谁能管了他?我可跟他隔着一层呢!” “哪能如何?”顾岩双手一推,羊毛毡子都给推到地上:“你当我少说了?我说他,也说顾茂丙那个崽子,他都三十多了……” 顾山从地上取了毡子给他哥哥盖在膝盖上,又提了酒壶帮他倒上,坐在那里想了半天,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他才低声道:“何至于此,如今我却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顾岩端起酒杯看看他…… 三更,元秀跟顾昭坐在灯下看帐,账目是历年绝户郡的调拨米粮,布匹,耕牛,人员损耗,这些年绝户郡还在缓慢的迁,人员不满,土地无人耕种,耕种出来的都用于内耗,朝廷并不收税,非但不收一直是贴补。 如今这里还是浮帐,迁丁司那边四屋子账目呢。 早先顾昭管起迁丁司起,便用了以前的见识与办法,国家统一供给米粮布匹,绝户郡经济独立,自管自销,每个壮丁每年吃多少,穿多少都是凭票换的,这里用的钱粮损耗有一多半是顾昭内库出的。 屋子里,算盘珠子劈啪作响,十几个赵元秀带来的内房账房先生在打算盘珠子。熬了半宿,账目看到实在不入眼了,周身困乏了,顾昭这才活动下脖子,看看那边依旧低头的元秀道:“叫下厨随意煮点垫吧垫吧,睡吧!” 元秀点点头,看看下面道:“封帐,明日辰时二刻再来!” 那底下松了一口气,拿了铁尺压了账目,停了算盘子,将砚台盖了盖子防干,素手都倒退了出去。 父子俩起来披了衣裳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会,觉着关节活络了,见下面提了食盒去了厢房,又听老爷子打发人来问安,顾昭应付了一下与元秀到了厢房吃去。 此时,厢房挑了十几盏灯笼,将屋内照耀如白昼一般,元秀进去摆摆手道:“那里用的了这么些!取六盏下去,往郡公爷屋里送两盏,把我的安神香给郡公爷烧一塔……” 顾昭拒绝:“我不爱那香气,赶紧趁热吃吧。” 他俩不是个奢靡的,因此下厨只做了入口的汤食与两样小菜,温了馒头,二人费了精神,因此吃了补气汤,吃罢,新仔带了人端了两个膝盖高的木盆进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