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忙站起来,将包裹夹在腋下,两只手抱抱,唱了个喏道:“这位侍卫大哥,最近没少赴宴吃羊羹吧?” 包柱一听,眉毛一扬道:“呦,真没看出来,倒是个有本事的。”羊羹,那是体面人常吃的东西。 这人笑笑,将头弯的低低的陪着笑道:“就是多读了几卷医书,素日给人开个伤风疥疮的方子,混口不稀的入腹而已,不敢说本事。” 包柱见这人说话斯斯文文的,也不讨厌,便也笑了:“成了,你就说说怎么治吧?” 这人又笑:“只是看痰也说不出个一二,侍卫大哥再给小人观下舌头。” 包柱听了,看看左右,扭着脸将舌头吐了一下又迅速缩了回去。那人看罢,点点头,转身跑到附近的凉茶店里,借了笔墨,又求了一张黄纸,写了方子,小跑着给包柱送了过来道:“侍卫大哥,这是我们乡下的老方子,专治浮火,您回去,每日早晚服一剂,三日包好。” 包柱点点头,接了方子揣进怀里,这才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道:“哎,这位?打那里来?” 这人依旧半鞠着腰,陪着笑脸道:“小人姓冯,叫冯裳,打京南遥庄来。” 包柱点点头:“呦,遥庄啊,离京里二百多里呢!你们那里我去过,出水萝卜。” 冯裳点点头:“大哥好见识,正是出水萝卜的遥庄,不过,今年天旱,水萝卜眼见得不成了,若是大哥喜欢,下回小人挑些好的来,给大哥尝鲜儿。” 包柱洋洋得意,看看他腋下的包裹,便又点点头道:“你是个实在人,也就不瞒你了,你这包裹太大,指定不成。若是衣物也就别送了,这里面吃用那都是有规矩的。懂吗?规矩!不过,你若宽裕,就送些硬货,你安心,你就是送十贯,我也不昧你的,过俩月你再来,我叫你家亲戚给你打个手印。” 那冯裳一喜,却欲言又止,他先是小心的看下四周,又低声道:“这位大哥,能借一步说话吗?” 包柱乐了:“得,还是机密呢,没事儿,不就是后面这屋内的事儿吗,这里是广德门,每天都是来说这里面事儿的,你就说吧,真没事儿。” 冯裳见他这么说,这才带着一丝羞涩道:“大哥不知,前几日,家中忽然来了一群官爷,在家中翻腾了很久。小人家贫,那有多余的东西,若有早就自己取出来用了。 后来,那些官爷也没翻出什么,走时,说我那老爹爹,如今在宫里遇了霉事,给牵连了。大哥不知,我那爹爹是个老实人,在这宫里都呆了四五十年了,如今才是个三等做粗活的老内官,您说他能做什么坏事儿呢?这里面就是有好事儿也轮不到他吖,这不,家里急坏了,就赶紧收拾了,急巴巴的叫小人来打听打听。” 包柱听这冯裳这般说,倒是真是奇了怪了,一个太监,如何生的出这般大的儿子?他上下仔细的打量着。许是知道这侍卫如何想,这冯裳忙又补了一句:“大哥不知,小人,小人也是这京里的,只是父母早亡,是……我老爹爹捡来养的,不是老爹爹亲生的。” 这就是了,包柱点点头,听完,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人,我看你也是个不错的,本想着能帮你一把,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你说的这事儿吧……你瞅瞅我。”包柱指指自己站的地方,自己身上的打扮又苦笑道:“我就是个站门的,比死狗少两条儿腿,跟狗干的活计没两样,你这事儿吧……啧,哎,这么说吧,通着天呢,别说我,就是我们大头来了,那也不成!” 那冯裳一听,胳肢窝的破包裹失手跌落在地上,脸色顿时又青又白。 包柱看看他,露出一丝同情,微微叹息了一下后,弯下腰,将地上跌出包裹外的一双厚底子布鞋捡起来,拍拍灰揣回包裹,又道:“老弟,我看这大门多少年了,这里面的事儿也见多了,你就听哥哥的,回去吧,瞧瞧你这样子家里也不是个有钱的,兴许……兴许你爹爹也没事儿呢?” 冯裳接过包柱递过来的包裹,嘴巴颤抖了几下,又哀求“官爷大哥,家中妻儿如今还等着听信呢。您不知,我这爹爹,九岁便因为家贫,就进这门里了。 他是个老实人,若是想跑,前朝灭了那会便能跑的,可他离了这里,哪里都不敢去。大哥,瞧您是个心善的,我就一贫乡穷土来的苦人,可再苦也比早年要饭强不是?若不是爹爹,小人早死了。如今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帮老爹爹跑跑路子,可,您也看到了,小人便是卖了家当得了钱,也不知道该往那里送,官爷……大哥,求求您,给指一条明路可好……” 这冯裳苦苦哀告,包柱却听出了一些其他的意思,他心里七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