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打算的是借老太爷的手责罚二房,让二夫人闹腾不起来,好教秦氏和江氏顺利诞下胎儿,谁知峰回路转,二房竟提出了分家的请求,却是她始料未及。 贺璇玑罕见的叹了口气道:“昨晚父亲整宿没睡,今早就往老太爷的书房去了,想必是去商议这事儿。四叔也去了吧?” “一早就去了。”琳琅咬了咬唇,“昨晚二伯说的突然,老太爷肯定是气坏了才答应的。”父亲尚在,儿孙却提出要分家,这在诗书礼仪的贺家来说,实在是件丢人的事。 “二夫人早就有这个心了。”贺璇玑倒是看得开,“搬出府去她就当家做主,正好有这个由头,何乐而不为呢。” 姐妹俩比旁人亲近,议论起这些时也不太遮掩,琳琅到底不敢苟同,“她是自在了,老太爷和大伯他们怎么办呢。”这一分家,京城多少双眼睛都得盯过来,谁知道会生出怎样的闲话?家里人走出去,若真有人拿这个来嘲笑,脸上毕竟不好看。 可这样的大家庭,若是齐心协力倒也罢了,最怕的就是兄弟间离心离德。贺老太爷毕竟是个读书清贵之人,眼睛里揉不了大沙粒,与其各怀鬼胎的拘在一处,倒还真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这些事情她俩晓得,老太爷他们自然更透彻。虽然闹到了这步田地,毕竟父子亲情尚在,又不是反目成仇不相往来,二老爷酒后清醒,早晨便跪着跟老太爷请了罪。不过休妻的事情上都不肯退让半步,二房还是得搬出去。 贺府外隔着葫芦巷是个三进的大院子,原来住的是工部侍郎,正巧两月前外任兖州举家搬迁,就将那院子空了出来。贺家出了笔银子买下宅院,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就拾掇出来,二老爷便带着一家几口搬了出去。 这一搬,除了日用起居之物可以随身带出去外,家具仆从样样都要添置。二老爷官位不高俸禄有限,二夫人出嫁时家道败落嫁妆也不多,拖家带口的搬过去,老太爷也不忍心叫儿孙们受苦的。 所幸大房和四房底子丰厚,三老爷又极有气性,已在南边置了不薄的产业,几个人一商量,便将贺家在京里的几处产业划到了二房名下。 这么清清楚楚的划开,倒叫二老爷有些惭愧惆怅,虽说都是亲兄弟,住在一处和分居的差别却不小。贺文涛自己没什么大本事,平时靠着大老爷帮衬,又凭着贺文湛的名气混到文人的圈子里去,在贺府做他的富贵闲人,这一分开,兄弟间到底生了隔阂,往后如何还不好说。 不过二夫人可不在乎这些,一摞摞的账本送到跟前,简直喜得她手舞足蹈。以前她虽有老夫人疼爱,但有能干的大夫人压着,总是束手束脚不自在,这回由自己管起家业田产,只觉前途陡然光明起来。 出了贺府,老太爷等闲也不会过问内事了,二夫人当即解了贺瑾瑜的禁足,允她等风头过去便自由出入。 见着了如花似玉的女儿,二夫人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贺瑾瑜的婚事还没定呢!之前她是贺府的千金,仗着贺知秋和贺文瀚的身份,寻常跟着大夫人出去拜访会客,也算有点地位身家,如今脱离了贺府,似乎不再那么便宜了? 不过这么点问题进不到二夫人心里去,依旧高高兴兴的清点家产去了。 贺府里因为老夫人病着,老太爷的身子骨也欠佳,加之二房搬出去后院子要清理,倒是一团忙碌。 秦氏在婆母跟前伺候了半晌,回到兰陵院的时候也有些累了,就歪在芭蕉下乘凉。 贺文湛去了衙署,这会儿院里就她和琳琅娘儿两个。琳琅在最初的感慨过后,这会儿也高兴起来,猫儿一样贴在秦氏身边,絮絮的问着,“老夫人的病还没好么?我瞧庆远堂里满满的都是汤药味儿,怎么不见半点起色?” “她那是心病,哪是汤药能治好的。”秦氏难得的说起闲话,“昨儿听了件事情,倒是好笑得很。二房提出分家时把老夫人气得不轻,可前儿你二伯母往庆远堂走了一趟,你猜怎么着?老太太竟拿了好些体己给她,说是贴补家用。” “老太爷不是已经划了好些田产过去么,还需要贴补?” “你二伯母嘴皮子厉害,这些年哄得老夫人高兴,前儿也不知道是灌了什么*汤,老夫人便乐呵呵的给了。结果昨天回过味儿来,又心疼得不行,这不病势又沉重了。” 琳琅听了噗嗤一笑,觉得这对姑侄可真是有趣。 秦氏拿这当个笑话说了,笑过之后便也不再提。她倒是不在乎什么田产体己,说起身家来,整个贺府里最有钱的女眷恐怕就是她了。 江南富庶天下皆知,秦家在江南延绵数代,几任高官下来,到了琳琅外祖头上,掌管着一方政事,加上数代积累,富贵权势逼人。秦氏陪嫁的田产铺子若换成银钱,可比大夫人丰厚得多了,不过是没有侯门出身尊贵,背后势力也不似大夫人那般盘根错节罢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