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乜承油盐不进,摆明了要和她不对付,“冤不冤枉,等孤将汤药交太医院验后自有定论!至于你,现在就去门外雪地跪着!什么时候太医院验出结果,什么时候再滚!” 陈苏燕面露难色,强压下心中不屑和不喜,将额头死死贴在地上,“奴婢……!奴婢这就去……奴婢告退……” 她虽是三个人格皆爱,但归根源头也是因爱乜景而爱屋及乌罢了,平时三人无甚牵扯,表面上尚可显得均分一些,但若较真起来,那必然是偏向乜景的。 此刻妥协,无非是顾虑到和乜承硬碰硬,受牵连的只会是乜景,毕竟丫鬟小厮婆子们的都在附近,又最爱听墙角,难免会影响乜景向来待人宽厚、厚德载物的君王形象。 只是这个天气,连受四天重刑的她跪在雪厚如毯的地上着实有些扛不住。 莫约过了十几分钟,她瞧见一小厮捧着一远望去白蓝相间的玉碗,正疾步迈出大殿,眼尖瞧见了她便行礼问好。 陈苏燕瞧着他手中的碗,心里虽有个七八分肯定,但仍是问他要去哪做什么,小厮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陈苏燕本就是管事的,迟早也要知道,便将太子命“将这桃胶拿去太医院检验”的事告知了陈苏燕,陈苏燕心下了然,便只叫他快去。 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那面熟的小厮又急冲冲跑回来,手里小心捧着的仍是那白玉碗。 两人相遇,陈苏燕即逮着他问汤药的结果如何,反正差事已完成,眼看又到了目的地,小厮想着在陈苏燕前混个脸熟,不定以后多得照拂,便二话不说就回了话:“燕娘说笑,谁不知这画女娘娘既入宫来,这宫里上上下下哪个人不是提心吊胆、小心侍候着。燕娘有所不知,不说娘娘有喜,就说从前,这吃的用的,平日里咱们呐可是重重把关,就连味道颜色,咸淡轻重,有一点差错可都要重新来过的,听说就当前计算,因这点浪费的材料银子,都快赶上去年整整一年厨房的开销了呢!” “还有啊,燕娘您可别恼小的多嘴,小的纳闷呢,若是些下等奴才丫头也便罢了,红樱姐姐是什么级别的丫鬟,别的不说,就娘娘的事而言,红樱姐姐那是出了名的事无巨细,汤药有问题这种低级错误,是断不会出现的。要我说,殿下定是因娘娘有喜了,蝎蝎螫螫罢了----”“你什么身份还在这妄言殿下!掌嘴!” 小厮话未完,就被陈苏燕打住。 她即便跪在地上家,气势也足足压了小厮几个头。 那小厮心想该死,拍马屁成了拍虎头,一边扇着自己巴掌,一边点头哈腰赔罪。 陈苏燕不想惹起骚动,见好就收,教训了他几句便催促他赶紧进宫回话,那小厮自是巴不得,连滚带爬地就奔进了殿里。 又过了不知多久,陈苏燕只觉自己头昏脑胀,腰酸背痛,双腿快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恍惚间她瞟见有一高一矮,一强壮一娇小相重迭的身影。 那身影缓慢前进,离她越来越近,她眯着眼,看清了来人,身子晃荡了一下,气虚却音高地喊:“殿下……!!” 乜承怀里托抱着杨初成,一袭大红色斗篷盖在杨初成身上,只露出一截细长的雪颈和形状饱满滚圆、乌发浓密不见发缝的头颅,即便窥不见真容,也不难让想象这怀抱中的女娃娃该有多美。 乜承听闻陈苏燕交唤,冷笑一声,远远斜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娘娘……!” 杨初成自是听到了陈苏燕的喊声,也早在刚出殿时就瞧见她跪在雪地之中,怕是有三个多时辰之久。 但杨初成就是不想理,平日里陈苏燕扇她巴掌可不少,如今被她撞上这样报复陈苏燕的好机会,她必是要利用的。 杨初成当作未听见,头埋得更深,无比依恋地依偎在男人怀抱里假寐,乜承感受到女孩的小心思,一双铁臂也配合地搂得她越发紧。 乜承在经与陈苏燕身侧时,脚步一顿,停下了。 他手臂力量极强,杨初成虽轻,但加上红金鲤纹织锦羽缎斗篷足有十斤的重量,乜承双臂竟是从未有一丝松懈紧绷颤抖,把杨初成抱得安稳踏实。 眼下就算是他俯下身子,手臂也无丝毫不适,他残忍低笑着告诉陈苏燕:“药,虽没问题;但你,扰了太子妃清梦,属大不敬!孤前日大赦,今也饶你一命,继续跪着罢!” 一番无情刻薄的话让陈苏燕骤然清醒几分。 她指甲抠着掌肉,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光里的恶毒,恶狠狠咬着牙,极不情愿地应了声“是”,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悄然发生了变化——“想让乜承消失”的想法一旦生出,便如满是荆棘的藤蔓般,迅速在她脑海里蔓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