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子岭的事,我这辈子都记着呢。” 鄙弃而不满的语气,显然是对永王芥蒂颇深。 梁靖甚为满意,还想说话,猛然脸色微凝,目光瞥向门外。不过片刻,外面便响起仆妇的声音,“大人,有客拜访。” 他应了声,仿佛知道来人是谁,半点都没耽搁,叫玉嬛在屋里坐会儿,快步出了屋子。 院里旋即响起说话声,断断续续。 玉嬛吃了两枚柿饼,没敢多吃,闲坐着百无聊赖,便在屋里随便走走。 到那高高的书橱跟前,里头兵史杂家无所不包,她没甚兴趣,往外一瞧,越过敞开的窗扇,便瞧见院里的情形——是个年纪不及三十的男子,浓眉大眼,锦衣玉冠,姿态端贵从容,隐然威仪之态,想必出自是哪座公侯府邸,位高权重。 那人也正好往屋里瞧过来,两人打个照面,将彼此容貌看得清楚。 玉嬛怕打搅到人家,赶紧闪身躲在窗扇后面。 外面梁靖觑见,唇边不自觉带了笑意,解释道:“是玉嬛。” “原来是她。”微服出门的太子坐在石凳上,手里也捏了柿饼尝,笑而揶揄,“果然是个美人,难怪你那样惦记。婚期定了吗?” “明年五月,”梁靖叹气,“还得大半年。” 那就只能熬着了。太子甚为同情,在他肩上拍了拍。 …… 送走临时起意登门突袭的太子,梁靖回到屋里时,里面空空荡荡。循着瓷器轻碰的响声到了侧间,就见玉嬛站在一张长案前,手里正捏着两只细瓷做的小动物。 听见脚步声响,她转过头来,笑意盈盈。 “这是什么?”她扬起手里的兔子和小老鼠,手指白嫩,几与瓷器同色。 她的背后是一张花梨木长案,高低跟书案相似,却更宽敞结实,底下还做了许多格子,博古架似的,错落有致。书案两头翘起,雕刻云纹,案头摆着成套的笔墨纸砚,狭长的漆盘里则摆了十个镇纸,用细瓷做成小动物的模样。 梁靖脚步微顿,看她倚案而立,裙裾翩然。 按这身量,配几把高低各异的圈椅,用着该刚好。 他缓步过去,将手撑在案头,与她只隔了咫尺距离,“你猜。” 玉嬛暗自撇嘴,“这书案看着就是给姑娘用的,给梁姝?” “她在魏州多的是工匠,我费什么神。” “若不是她……”玉嬛拧眉,想了想,“送进永王府么?”梁玉琼嫁为永王侧妃,手底下用的尽是好东西,这书案虽不算精雕细镂,却做得古拙大方,摆进王府里也未必逊色。就是那些镇纸太玲珑了些,不太趁王妃的端庄身份。 谁知梁靖仍是摇头,“再猜。” 不是给自家姐妹,难道是…… 玉嬛微愕,抬头瞧他,便见梁靖唇角微动,“给你的,聘礼。”说话间,微微俯身,两臂状若无意地左右张开,修长的十指扶着桌案,正好将玉嬛困在中间。他本就身材颀长,俊眉朗目,俯身时两肩将衣裳撑得磊落,离得不远不近。 冬日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她脸颊,温柔而明亮。 她今日梳了双鬟,珠钗垂落在鬓边,耳垂悬了珍珠,玲珑生晕。脸颊却格外细腻柔白,吹弹可破似的,柔嫩双唇抿了抿,像是上等细瓷染了胭脂,蓦然就有少女体香幽微袭来。 梁靖喉结滚了滚,眸色微暗。 玉嬛下意识往后靠了靠,“还……早呢。” 早吗?还有半年时间,他却已迫不及待,除了这书案,连往后两人的住处都寻好了,就等她嫁过来。装规矩清冷的正人君子实在是很累的事,这会儿阳光慵懒,梁靖满身的克制自持也都被晒得化了,遂凑近些许,慢条斯理,“要不咱俩商量下,改到年初?” “呸。”玉嬛扭过头撇了撇嘴,“你先让开。” 见他纹丝不动,便抓着他铁铸似的手臂使劲推。 她力气小,推了两把,也跟蚂蚁撼树似的,但那脸蛋却渐渐涨红,有些要恼怒的意思。 梁靖适时收手,屈指扣着桌案,“瞧瞧哪里不满意,我早点改。” “做工材质都很好,不过——”玉嬛走出数步之外,回头挑眉道:“谁说我就一定会嫁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