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二字,让原本有些昏沉的头脑骤然清醒。 不仅仅是封沈,同样清醒的还有躺在床上的陈婠。 见封沈一听到世子传唤,虽憋着一股子气,但却是迅速地穿上衣衫,丝毫不敢怠慢了。 乌蒙国,世子… 毫无关联的两件事情,却仿佛醍醐灌顶一般。 难道封沈所效命之人,竟会是宇文瑾? 他前脚一离开,陈婠便立即着好衣衫,将香炉里的东西尽数倒在屋外面去。 胸中狂跳不止,她尽量使自己稳住心思。 若世子当真是指宇文瑾,那么今日,是她最好的一次机会。 不知为何,宇文瑾虽为敌国之人,但她却能够交付信任。 至少,此时此刻没有更好的选择。 绝不会如安王这般苟且。 庭院中,司责看守的两名婢子落雁和沉鱼,正朝着拱门外面倾身探看。 窃窃私语,陈婠神态自若的在花园里散步,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她们二人对陈婠并无戒心,连日观察下来,笃定了她听不懂乌蒙国语言。 “许久没见瑾世子来府上了…”沉鱼先嘀咕了一句,似嗔似怨,那语气分明是带着期盼的,“栗冉她们便被调去奉茶,却将我们留在后院里。” 落雁冲陈婠投来一道目光,见她毫无异动,才接着小声说着,“侯爷方才吩咐过了,要留世子在府上用晚膳,传膳的时候只余你一人看守,要仔细些…不过那大周来的女人,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不成气候…” 因为离得有些远,陈婠所能听清的只有这几句话。 但句句皆是重要,现下已然可以肯定,来人正是宇文瑾。 而封沈当初叛离中土,投靠了乌蒙。 如此一来,一切都可以解释通透。 计上心头,陈婠表面如常,转悠了几回,就掀了帘子入内。 落雁是要去侍候用膳的,换而言之,她有机会出现在宇文瑾面前! 回了房间,连忙翻出被褥下的那根银簪。 若说起来,还要多亏了自己念旧的习惯。 这支银簪是从陈府带入宫来的,及笄礼上母亲赠予的礼物,虽不算极贵重,但上面是篆体印刻的婠婠二字,镂刻在流云图案中间。 她喜爱的紧,若非宫中正式大宴要装扮的隆重些,其余时候多是用此银簪。 若不细看,是瞧不出门道的。 但好巧不巧,偏偏这支银簪,当初宇文瑾是见过的。 两年前同样是在天河城,这枚银簪曾经救过宇文瑾一命,正是陈婠用来刺杀乌蒙刺客的那根。 银簪沾了血迹,宇文瑾本要重新送她一根新制的,但陈婠说是母亲赠礼,他便拿回去仔细清理熏香打磨,最终完好如初地送还回来。 犹记得他半是说笑的口吻,“上面刻着你的名字,我日后也唤你婠婠可好?” 眸中万分诚挚,陈婠当时只是轻描淡写地摇摇头,假装不明白其中心意。 转身时,瞧见了他微微失落的神情。 往事如烟,收住思绪,不再细想。 手中握着这一根银簪,陈婠正在想着如何传递这枚信物。 恰此时,落雁轻轻叩门进了屋子。 陈婠一抬头,便看见她有些异样的神色。 落雁先是颔首,遂跪坐下来,微微深邃的眉眼带着一丝恳求,她用着一口并不十分熟练的中土话道,“姑娘能否教我,你们那里女子的装扮?” 陈婠微微淡笑,“落雁姑娘如此打扮就很好看啊。” 落雁双颊似乎升了几许红晕,瞳仁黑亮,“可世…有人喜欢你们大周女子的模样,我也想学学。” 毕竟是乌蒙女子,性情爽朗,言语爽快,丝毫不显得忸怩。 正如一场及时雨,落雁的小心思,恰好和陈婠的计划严丝合缝地连在一起。 大约是一盏茶的功夫,落雁已经从屋子里装扮好出来。 妆容素淡,发髻婉约,她临水而照,十分满意,尤其是陈姑娘赠予自己的簪发的银簪子,格外好看。 一想到晚宴,落雁更是期许难耐。 -- 前厅之中,云纹高榻上,那人一袭深紫色箭袖束臂长衫,革带金丝,长靴玄色,抹额上华贵的宝石珠色,昭示着他非比寻常的地位。 正是如今乌蒙位高权重的世子,沧澜王宇文瑾。 由于在中土数年的潜伏,宇文瑾的生活习惯已然被同化,而封沈的侯府,正是处处透着中原韵味。 两人对坐饮茶,封沈不发一言,能感受到宇文瑾此刻不太明朗的心情。 派去的探子来报,天河城大营依然平静没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