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皇贵妃与他截然不同的反应尽收眼底,绣瑜心里涌出一阵无尽的荒凉与愤怒,她差点冷笑出声。胤禛此刻还没有被跟红踩白的宫廷权术所影响,只是个真性情的傻孩子罢了。她的傻儿子冒着触怒皇父生母的危险给皇贵妃求情。皇贵妃的第一反应却是向她耀武扬威。 康熙咳了一声,有几分埋怨:“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永和宫静候消息吗?”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处置皇贵妃,生怕绣瑜跟他哭闹不休,又怕她因刚才的话迁怒胤禛。 谁知,绣瑜缓步来到康熙面前,神色如常地给他行了礼,好像殿中站的不是自己的仇人、刚才听的不是自己的亲儿子给仇人求情的话似的。她脸上甚至带了几分柔和的笑,缓缓道来:“皇太后带着几个孩子在寿康宫玩,四阿哥一时不妨走迷了路。皇太后急得不得了,叫臣妾来寻。” 她此话,大有将胤禛刚才之话一笔勾销之意。 康熙顿时大为满意地点头,冲胤禛说:“听到没有,快随你额娘回去。今后不要乱走了。” “我——”胤禛正因自己刚才的话内疚不已,自觉无颜面对生母,下意识就想回避。不等他开口,却被绣瑜坚定不移地扶起来,拍拍袍子上的灰,牵住了手。那是一双用玫瑰花汁子泡得很软的手,指甲修建得整齐秀美,没有带指甲套所以显得更加温暖而鲜活,但是它牵着自己的力道,却是坚韧而执着的。 胤禛莫名觉得安心,懵懵懂懂地跟着往前走。 从此之后的许多年,遇到许多事,他都会想起这双手,想起这样一双兼具温柔与坚韧的手,想起那天额娘牵着他,回了阿哥所。 绣瑜让他躺在床上,拿薄被子盖了。吩咐人打水给他净手净脸。伺候的宫人快速地退了下去,让他们母子俩独处片刻。 胤禛左顾右盼,结结巴巴地开口:“六弟会没事的,对吗?” 绣瑜抚着他床头上的小狗扑蝶流苏结子,坦诚地摇头:“额娘不知道。”说着满是忧心地抚摸着他的头:“你也大了,应该知道你六弟这个名字不好,额娘也不知道能不能护得住他。” 胤禛若有所思地点头,绣瑜坦诚的态度给了他很大的勇气。胤禛终于把那日躲在衣柜里听到的消息和盘托出,然后抓住她的胳膊,用渴望认同的眼神看着她问:“所以皇额娘不会害六弟的对吗?人无信不立,她明明......” “是君子无信不立。你说不知而言为妄言,可知其皮毛不知其根骨,一样是妄言。”绣瑜不由叹息,从小生活在阴谋斗争之中,胤禛原本不是个好骗的傻白甜,但是他对皇贵妃有感情,让一个孩子相信自己的母亲是坏人,的确是难了点。 见他一脸委屈还想反驳,绣瑜只得叹息着说:“佟七娘死了。” 胤禛不由愣住,抓着她胳膊的手下意识用力:“怎么会......怎么会?如果皇额娘真的言辞拒绝了佟夫人,何用杀人灭口?胤禛顿时觉得如坠深渊。 “汪汪!呜,汪!”毛色雪白的西洋哈巴在屋里焦急地绕圈圈,时不时抬起头瞪着一对玻璃珠子一般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炕上的三位小主人,尾巴摇得像风轮一般,拼命地想要求关注。 然而今天它的百般卖萌却没起到什么效果。四阿哥依旧托腮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六阿哥坐在一边专心致志地玩自己的手指,抬头见四哥依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好喝道:“小奥,别吵!” 这是他的狗,三岁的时候因为不会起名,就跟着奥利奥起名叫小奥。 小奥闻言委屈地“呜”了一声,趴在地上不动了。 被乳母抱在怀里的九儿见了,咯咯地笑个不停,身子往外倒,伸着手似乎想要去抓。 胤祚望着外面夕阳洒下的一地金光,也蠢蠢欲动,磨磨蹭蹭地喊:“四哥......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放风筝给妹妹看?” 地上的小奥也转头看他,摇尾巴的频率更快了。同时被弟弟和狗用期盼的眼神望着的胤禛一阵无语:“是你想放风筝了吧?” 额娘叫他们去给温僖贵妃见礼,等他们到了正殿,额娘和贵额娘却有事出去了。永和宫的宫人把他们连人带狗送到了慈宁宫玩,连半岁的妹妹也被送来了。跟着他的谨儿、苏培胜全都不见了踪影。他亲眼见额娘身边的竹月姑姑给太皇太后禀报了什么,老祖宗的眼神一瞬间阴沉得可怕。 胤禛跟弟弟对视一眼,都本能地觉得不对,顿时失了玩乐的心情。然而胤祚很快又没心没肺起来,拉了他的衣角耍赖:“额娘说了让我们在慈宁宫玩,额娘总会有办法的!走吧,四哥,今年还没放过风筝呢!” 胤禛却没有这样的自信。他看得很清楚,皇阿玛的东西十二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