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嬷嬷连忙上来解释了妇人怀孕期间饮食习惯会有改变的事。康熙听了微微点头,还是颇为忧虑地看着绣瑜细嚼慢咽地消灭了大半桌子菜。宫里怀过孕的妃子不少,他见过能吃的,但是却没见过这么能吃的。 她吃这么多东西下去,积在肚子里,不会把孩子压坏了吧?康熙莫名其妙地想。 绣瑜漱了口,颇为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皇上见笑了。” 康熙摇头笑叹:“亏得是在皇家,依你这吃法,换了寻常百姓家里,还真养不起。” 绣瑜的脸瞬间爆红,这很好地娱乐了康熙爷,他不由开怀大笑。 晚上,康熙不出所料地留宿在了长春宫后殿。两人相拥而眠,绣瑜突然听他在耳边说:“如今延禧宫和景阳宫都在大修,东西十二宫,只有咸福宫和永和宫的正殿空着,你瞧着哪个好,朕赐给你住。” 绣瑜愣了一下:“谢皇上,如今奴婢身子重了,贸然挪动只怕对孩子不好,不如等到生产之后吧。” 康熙颇为诧异地打量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个傻瓜,朕赏你,你接着便是。”心里却十分宽慰,旁人若得了这样的好事,只怕谢恩都来不及,她却念着孩子。 绣瑜想了半分钟才恍然大悟,她最近越来越觉得她腹中怀的就是那个不省心的胤祚,因为历史上的德妃出身低微,唯有连育两子,才有可能早早封妃。可是康熙并不确定她腹中孩子的性别,才要抢在瓜熟蒂落之前,先把位份给了她。这样一来,就算生的是个公主,也不能撸了她的嫔位降成贵人吧? 绣瑜眼睛里湿湿的,这次她是真的感动了。顺治皇帝宠爱董鄂氏那种宠法,看似专一深情,实则是为了图个自己痛快,而把对方架在火上烤。康熙没有给她太特殊的待遇,却是真心站在她的角度上,为她和孩子考虑的。 “谢皇上恩典,那就……永和宫吧。”永和宫与承乾宫只有一墙之隔,历史上的德妃至少在选择宫室的时候,还是念着四阿哥的吧。 康熙也想到了这一点:“朕早就猜到了,你定然心疼小十一两处奔波。放心,如今你腹中的孩子,不论男女,朕都让你自己养着。” 绣瑜抽了抽鼻子,哼道:“明明是太皇太后的恩典。”您就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康熙似乎听到了她的腹诽,瞬间被挑起心中的好胜欲:“那又怎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说了,若没有朕的耕耘,哪来的孩子?难道你不该对朕感恩戴德吗?” 论脸皮,绣瑜哪里比得过十三岁当爹、一言不合就开车的康熙爷,当即败下阵来,红着脸求饶:“皇上!睡了吧,明儿还要早起上朝呢!” 两人这才安静下来,宫女吹了灯。黑暗里,康熙贴在她耳边轻声说:“日后你有事只管直说,不要再通过旁人来劝朕了。” 绣瑜心里一颤,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向贵妃献策的事情了。 “一间楼”是京城里有名的民间书斋。外地人进了京,都要被提点一番,说这京城啊,乃是“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格局,这“一间楼”就坐落在四九城的东南方向上,属于那“贫富混杂”的交界地带,故而常来买书的客人,既有那锦衣玉带的富家公子,又有那长衫上打着许多补丁的清贫文人。 乌雅晋安穿着月白色杭绸长袍,猞猁皮褂子上雪白的风毛衬得这才十三岁的少年面如冠玉,尚不失稚子之态。他扶着小厮的手艰难地迈过书斋门口厚厚的雪堆,上了台阶。 书斋里的掌柜的见了,赶紧出来迎了,讨好地替他弹了披风上的雪,捧上热热的香茗:“小的给二爷请安,有些日子不见您了。年下府上可好?听闻府上姑奶奶又有喜事,小的还没来得及跟您道喜,该打该打。” 晋安还来不及回话,就听见旁边一人颇为不屑地冷哼:“这‘一间楼’闻名京城,没想到书斋里的伙计竟然也是些趋炎附势、拜高踩低的,整日里与书香作伴,却一点文人风骨也没有。” 晋安转头就见一高一矮两个少年站在不远处的书架旁,高的那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一脸刻薄尖酸之相。旁边矮些那个,看上去不过十来岁,衣服虽然用料考究针法细腻,但是却偏大了些,穿在他身上,倒有些小孩子装大人似的喜剧感。 那小孩却是一脸严肃地冲少年喝道:“贺华,不得无礼。”那少年才收敛了脸上的不忿之色,偏过头去不看晋安一行人。 竟然是小的指挥大的,这两个人多半是主仆关系。那小孩虽然说的是汉话,却带着浓浓的满语口音,又有随从在侧,只怕来历不小。这掌柜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晋安冲那小孩拱了拱手:“多谢。”就径自从书童手里接过书单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