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常在家里不大言语,许夫人只道儿子嘴拙,不想竟说得头头是道。只是这一番道理竟是说给亲娘听的,许夫人一边高兴儿子能说会道,一边便觉得不大入耳,敷衍道:“知道了。我也是这么想的,若不然,做什么还叫你去请他们夫妻两个来家里过节。” 许瑾听母亲这么说了,才放下心来,道:“这也急不得,慢慢来,二姐姐总会看见家里的好处。” 许夫人胡乱点头,打发儿子出去:“刚考完试,略歇两天不必看书,字儿却是不能不练的。一日不练手就生了,考文章的时候,一笔字好不好要紧得很呢。” 许瑾正因考试不利有些沮丧,闻言自然称是,去书房写字了。这里许夫人生了一会儿闷气,也只得重新打叠起精神来,安排晚上的团圆宴。许碧不回来,自家还得过节呢。 如今许珠也快十四岁了,眼瞅着要及笄能议亲了,许夫人平日里管家理事都带着她,近来还给她安排一些琐碎事先试试手。今日中秋事多,许珠更该来帮忙的,许夫人忙了半晌却不见女儿影子,不由皱眉道:“珠姐儿呢?” 大丫鬟宝盖道:“夫人跟少爷说话的时候,知翠来把三姑娘叫走了。” 许夫人只当女儿想偷懒,叹道:“这丫头,我还不是为了她好。眼看着没几年就要出门子了,这些事不赶紧学起来,到了婆家怎么办?” 不过许夫人还真是猜错了,许珠虽不耐烦这些琐事,这会儿被叫出去还真不是为了偷懒,她是跟知翠躲回自己屋里说要紧事呢。 “梅解元去了沈家?” “可不是。”知翠的哥哥在外头铺子里做活,打听消息方便,这不,知翠今日一早回家去瞧瞧,就带了消息回来,“奴婢哥哥跟着的,看见梅解元进了沈府,像是去送节礼的。”梅若婳惊马的事儿并未向外宣扬,梅皇后颁赏,外人也只以为是看着沈家,知翠的哥哥当然打听不到。 许珠却是知道的,也是因着知道,才叫人去盯着,果然梅沈两家又来往起来。 “二姐姐今儿不回来过节?” 知翠摇摇头:“少爷去请了,也没见人过来,夫人那里也没吩咐,看来是不来的了。” 许珠不由得握住了手,有些急躁地道:“不是都进宫去见大姐姐了吗?难道是大姐姐又把人得罪了?”不会啊,年前还不是大姐姐送出消息来,嘱咐要跟沈家走动的吗? 知翠嗫嚅了一下,许珠不耐道:“有什么就说啊,在我这儿还要吞吞吐吐的?” 知翠斟酌了一下,到底还是想在许珠面前得脸的念头占了上风。 说起来,许珠身边两个丫鬟,一个她,一个知缃,年纪都差不多,只比许珠大个一两岁,都是能陪着许珠出嫁的。因她口齿伶俐,一向会讨许珠欢心,故而虽都是一等丫鬟,她就比知缃得脸些。 知缃的老子在外门上做个小小管事,消息灵通,去年打听梅解元的事儿就都是知缃做的,甚是细致,颇得许珠赞赏,隐隐竟有些把她都要压下去的意思。这教知翠哪里忍得呢?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今年她哥哥从城外庄子上调了进来,在外头铺子做个伙计,行动也方便了,可不就帮上了她的大忙? 知缃是个老实头,还不大明白许珠打听梅解元的意思,知翠却是比她开窍早,隐约已经猜到了,许珠这怕是看中了梅解元。 知翠也觉得梅解元极好!年纪轻轻就中解元,文章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好,人又生得那般俊俏,这样的人才,哪个少女会不喜欢?更不必说梅家是皇后娘娘的母族,梅解元还有个做大儒的父亲和两个当官的哥哥呢。 要知翠摸着良心说一句,许家便是再怎么给许珠找亲事,都未必能找得到比梅解元好的了。就是放眼整个京城,有几家能出十五岁的解元呢? 不过,倘若半点希望也无,许珠也就不生这份儿痴心了。可,可梅家,梅家不是与沈家有交情的吗?那许家是沈家的姻亲,若是大家走动起来,见面的机会必是有的呀。若是能多见几次,焉知梅解元不会就对许珠动了心呢?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