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来, 点了安神香才睡下。沈云婷那边, 香姨娘也顾不得再端着什么婢妾的身份, 搬了铺盖就去陪着沈云婷睡了。 紫电站在那紫藤花架下头,远远看着正房。房里亮着灯,她似乎看到窗纸上映出两个人影,靠在一处……沈云殊一回来就进了正房, 到这会儿都没出来。也是,少奶奶听说今日在袁府受了好大一场惊吓, 自然是要人安慰的。 紫电这般给自己解释着,却舍不得挪步。好容易看见小丫鬟芸草经过,忙拉住她:“少爷和少奶奶——”问了一半, 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难道是问少爷何时从正房出来吗? “姐姐有什么事?”芸草见她又不说了, 疑惑地睁大眼睛,“若是没事,我得去传饭了。” 少奶奶从袁家回来到现在还没吃什么东西,大少爷也是。好容易这会儿正房里说叫传饭, 她可不得赶紧去么? “你去吧……”紫电缩了手,低声道, “我瞧着厨房今儿有新鲜羊肉,叫他们做个爆炒羊肉给大少爷,多放点花椒。” 芸草脸上就露出为难之色:“大少爷说, 少奶奶没胃口,要清淡的点心和粥,来几样腌好的小菜,不叫上那些大鱼大肉的……” 紫电被噎了一下,只得道:“那你去吧。”自然是要照沈云殊吩咐的来。 芸草抬起脚来跑了。紫电看着她的背影,咬住了嘴唇。自从茶山回来,芸草就被提了二等,如今许碧那边传什么话都是她,显见着是要得用了。如今她都能进出正房,倒是她这个大丫鬟,只能隔得远远的…… 紫电拖着脚步回了自己房中,抬眼看见窗下那张空床,心里又是一阵凄凉。那原是青霜的床,可青霜已经被悄悄送走了,连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走的。听五炼说是要送回西北,可谁知道究竟是真是假呢? 一切好像变得都太快了。紫电有些茫然地想。也就是两个月之前吧,青霜还一脸兴奋地跟她说“也不知道少奶奶生了副什么模样儿”,可现在…… 紫电下意识地蜷起了身体。青霜在茶山做了什么,她能猜得到,可就因为这个,就悄没声地被处置了?少奶奶,就这般不能容人?可是,她从被沈夫人挑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要来伺候沈云殊的,这个念头已经在她心里停留了好几年,已经深深地扎下根去,拔不出来了。若要□□,就是牵皮扯肉,伤筋动骨。 她从窗缝里看出去,正房的灯光在夜色中显得那么明亮而温暖,仿佛那间房间里充满了光明和美好。大少爷和少奶奶,在做什么呢? 事实上,正房里的气氛并不像紫电想的那么好。许碧倚着罗汉床,看着眼前摊开的那张信纸,怔怔地说:“就是为了这个……” “这个很要紧。”沈云殊慢慢伸出手,像怕惊扰了她似的,试探着将信纸抽走了,“一则是袁翦与东瀛人勾结的铁证,二则在关键之时,可作大用。” 许碧心里动了动,各种反间、假传军令之类的念头一时都冒了起来,但她的大脑似乎被今天的事搞得特别疲惫,以至于无力再去想那些,只呆呆地道:“但是淮山死了。” “他死了,王御医才能保全,袁家人才不会发现有人以假乱真。”沈云殊再次慢慢伸出手,握住许碧冰凉的手,“吓到你了……” “我不是害怕。”许碧喃喃地说,“我只是,只是没想到。我觉得他其实不用死的……” 沈云殊摇了摇头,低声说:“他被人看见了。”哪怕只是看见了背影或是身上穿的衣裳,他都有了嫌疑,袁家人是宁可错杀不会放过的。 “他是皇上的人吗?”许碧不知道怎么的就问出这么一句来。 “是。”沈云殊只觉得握在掌中的小手指尖冰凉,怎么焐都焐不热似的,“但他生过一场大病,是王御医救了他。”所以他是不能让王御医也跟着背上嫌疑的,谁也不知道袁家会不会干脆寻个借口把王御医也弄死。 “王御医——”许碧觉得脑子发木,不知道想问什么了。其实白天在袁府那会儿她是被淮山的死冲击得太厉害了,那几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完全是发自内心。可是她要想的太多:要不负淮山所托地演好这场戏,要借机狠狠地折腾一下袁家,等等等等,以至于顾不上有什么情绪了。 但到了这个时候,她那根被冲击呆了的反射弧终于缓了过来,于是她开始清楚地意识到有人就在自己眼前死了,淮山那张犹未脱稚气却一派决然的脸开始不停地在眼前晃,怎么都无法抹去。 沈云殊叹了口气,将她两只手都拢到自己掌心,慢慢地说:“王御医有一手摹古的本事,既能模仿别人笔迹,也能仿制印鉴。本来前些日子袁家发觉在他身上再问不出什么消息,就打算送他走的,可他从假山上跌下来,把胫骨摔裂了。” 许碧怔怔地看着沈云殊:“为了留在袁家?” “否则就拿不到这个了。”沈云殊向着那张信纸点了点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