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别的时候也就罢了,可如今沈家派来的人就在马车里,姑娘这么做,岂不是让人看不起吗? “我就是看看,车是往哪里走……”许碧放下帘子,对那个中年妇人有点怯怯地笑了一下,“让林妈妈见笑了。” 她问过流苏,这个林妈妈是沈夫人王氏的陪嫁丫鬟,这次就是她带了那一对玉佩和聘礼单子,来许家商议亲事的。 陪嫁丫鬟,必定是王氏的心腹,又能担当这样的大事,必然就是个能干的。既然如此,她在许家这些日子,必然也打听了解过许碧的情况,不管沈夫人有没有什么其它心思,许碧想自己还是暂时维持许二姑娘原本的形象比较好一点——敌不动我不动嘛,情况未明的时候,装一装有好处。 林妈妈生了一张满月脸,看着就很好亲近的样子,笑起来就更显得和善了:“我们先坐船,所以是出南门往码头上去。” 许碧挺庆幸的,虽然这个朝代根本不存在于她读过的历史中,但许多事情都差不多。比如说京城,差不多就在南京的位置,这样就可以坐船走很长一段水路,然后再转陆路进江浙。如此一来,省时省力,还舒服得多。要知道这个时代的马车可没有橡胶轮胎,这要是一路咯噔咯噔的颠到江浙去——想想都觉得绝望。 码头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不过沈家用的是官船,事事优先,故而许碧没怎么耽搁就登上了船,不久船身就晃动起来,驶离了码头。 “这里是姑娘的住处。”林妈妈把许碧主仆几个领到了船中间最大的一间舱房里,“奴婢就在姑娘隔间伺候着,姑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只是这船在水上不比别的,姑娘若是要去甲板上,千万要知会奴婢一声儿,好让人跟着——这万一落了水可不是闹着玩的。” 知晴原先还兴致勃勃的,很有上甲板看看风景的念头,这会儿听了林妈妈的话,不禁缩了缩脖子:“妈妈说得好生吓人……” “可不是奴婢吓唬姑娘。”林妈妈一本正经,“这江里水大,若落了下去都未必救得及。且这会儿江水冷着呢,姑娘在舱里都要仔细些,不要吹多了风,更不必说落水了……” “我知道了,多谢妈妈提醒,若是要出舱房,我总先告诉妈妈就是。”许碧是会游泳的,但就许二姑娘这小身板儿,真落了水估计是扑腾不了几下的。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许碧对此深有体会。上辈子她几次得到出国采访的机会,不就是因为她身体好,不管到什么地方都吃得住吗?当时有个同事各方面条件不比她差,但就是身体不好,时不时地生病,这叫领导如何敢把她派出去? 锻炼身体,势在必行。在许家那几天是事情实在太多,现在离了许家,她就得开始着手了。比如说,她得给自己补充点营养,再比如说,要多活动。 不过,许碧的计划还没开展就不得不搁置了,因为——她晕船。 确切点说,是许二姑娘晕船。 “姑娘,这是刚买来的姜梅,姑娘快含一颗。”知雨抱着个小罐子跑进舱房,急急地打开罐口包的油纸,散发出一股子酸甜的香气来。 许碧恹恹地躺着,张开嘴让知雨投喂。活了两辈子,她第一次知道晕船的滋味居然这么难受,稍微动一动就是天旋地转,胃里仿佛装了条活鱼,时不时地就要翻腾一下。别说多活动了,她现在饭都吃了几口。 “姑娘,怎么样?”知雨眼巴巴地看着。许家只随便给姑娘准备了些防风寒的成药,好容易熬到船在码头上停靠补充食水,她忙不迭托船工去买了姜梅来,原还想请个郎中来给姑娘诊诊脉,开些汤药,却是被林妈妈拒了,说是这等小地方没个好郎中,倒怕把姑娘治坏了,且如今急着赶路,倒不如等到了芜湖再请个好郎中,仔细诊诊脉。 “奴婢觉得,那林妈妈——”知雨有些忍不住了。林妈妈笑得和气,跟许碧说起话来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请姑娘只管吩咐”,可却连个郎中都不给姑娘请,真是口是心非! 许碧笑了笑:“你心里明白就好。”许家总共只给她陪嫁了四个人,除了知晴知雨,就是一对儿从前据说是在庄子上当差的夫妇。这么着,这条船上都是沈家的人,她们主仆也只能先忍一忍了。 “可姑娘的身子……”知雨眼圈微红。难怪路姨娘说沈家不是好亲事,果然如此! “放心,晕船死不了人。”晕船这事儿,就是在她那个时代也没有什么特效药,就是习惯了便好。其实她自己都能感觉得到,今天吐得已经比昨天少了。要不是许二姑娘这个身体实在有点弱,还能适应得更快些。 “知晴怎么样了?” “在隔壁躺着呢。只说不想吃东西。”知雨不想说知晴的坏话,可她也实在是有些太娇气了,连姑娘这里都在想着法儿的吃东西补充体力,她那里倒好,上了船就躺着哼哼,比姑娘还难伺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