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楚珊同为大房所出,但生母仅是一个通房,生下她才抬了姨娘,身份自是不可等同而论。楚珝向来体弱多病,性子也十分幽娴贞静,甚少与外人往来,昨儿的花灯夜,就只她没有出去。 当事人楚瑜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神情,低头用一块砖石在地上乱划,分明瞧得出她心不在焉。 众姊妹都很能体会她的心情,楚珊宽和的道:“可不就为这个,叔父叔母险些愁白了眉毛,现在都没缓过劲来呢!” “那朱大人果真如此放诞,只见了一面就打上六妹的主意?”楚珝怯怯问道。她拘在家中久了,好奇心难免加重几分。 “不然还能为了什么?谁好好的会去招惹他不成?”楚珊叹道,一面端详着楚瑜的形容。轮廓秀美如画笔勾勒出一般,肌肤白腻,双颊鲜嫩,虽眉眼略显稚气了些,但正如那清晨带着露水的荷花苞一般,让人忍不住便想采撷——生得这样美貌,无怪乎那姓朱的动了邪念。 四小姐楚璃却轻轻嗤道:“我看未必,那朱十三说不定早有预谋,否则怎会一见面就送了盏花灯给六妹,总不见得是凭空变出来的吧?” 楚璃生性泼辣,别人不敢直呼朱墨诨名,她却是不怕的。 楚珊一听她这话,分明暗指朱墨对楚瑜垂涎已久,说不定两人早就有所牵扯,她顿时垮下脸来,“四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瑜妹妹清清白白一个女儿家,行的端做得正,是那奸人自己无礼罢了,这也能怪到她身上?” 楚璃掩口轻快笑道:“我并没贬她呀!我夸她还来不及呢,能嫁给这样势焰滔天的大人物,今后咱们家的指望可都在这位妹夫身上了!” 她素来言语无忌,多为众姊妹不喜,只因楚家二老爷早逝,留下孀母弱女,众人才不得多让她三分。二夫人原是个贤良人,但是照楚璃这样的做派,众人的好感迟早会被她消耗殆尽。 楚珊懒得与这位姊妹胡搅蛮缠,只宽慰的捏了捏楚瑜肩膀,“你四姐就是嘴快,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楚瑜哪还有心思与闲人计较,拧着眉低声道:“三姐姐,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得先回房去了。” 众人也不好留她,唯有陪她一道唉声叹气,独独楚璃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让人见了就生气。 回到屋里,楚瑜一望见角落里那盏红光满面的花灯,嘴角又重重塌下来,都能挂两个油葫芦了。 盼春知道她不喜,忙上前要将那东西收拾起来,楚瑜却拦住她道:“别,还是好好放着吧,若弄坏了一丁点,恐怕那边都要怪罪。” 盼春知道她说的是哪边,不禁滴溜溜打了个寒噤,这女儿家成亲向来都是高高兴兴的,怎么到了她们这里却是一片愁云惨淡?连那盏精巧的花灯在她眼里也成了洪水猛兽一般——该死的朱十三,找谁不好,怎么偏偏盯到她们府上了? 楚瑜因见那花灯上有些皱褶,只得叹息着走过去,将纸灯笼小心抚平。 花灯上的图案亦映入她眼中,那是数尾活灵活现的游鱼,鱼谐音瑜,难道真如楚璃所说,她早就被这贼人惦记上了?楚瑜闷闷想着,觉得自己的运气坏到极点,但愿只是巧合罢了。 楚家历代书香,女孩子们也多涉读书卷,祖上更是以刚直不阿著称,尽管如今日渐式微,但这种精神还是得传承下来。楚瑜从以往所读的典籍中得到熏陶,最向往的就是高风亮节之臣,如今却要将她许给朱墨这样一个奸佞,任谁都是意难平的。 盼春见她郁郁的靠着墙,可见情绪坏到极点,遂搜肠刮肚劝道:“小姐也别太灰心了,听说这朱大人长得倒是不错,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至少……” 至少还有脸不是吗? 楚瑜并未从她的话里得到些许安慰,声音依旧是低落的,“相由心生,其心不正之人,相貌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盼春不禁一噎,再也说不出话来。她也只是听说罢了,焉知不是外人的夸大之语,谁叫这位朱大人是皇帝身边的宠臣呢?他奉承天子,旁人奉承他也是应该的。 偏偏昨夜送花灯时也没能瞧得清楚,那人突兀将彩灯递过来,众人皆唬了一跳,谁又敢去细瞧呢?何况身为大户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