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来话了。 星弈眼眸暗下来,牵着马来到院门前,用力扣了三下门扉。 里头又嚷嚷:“谁啊,这么早。快去开门,快去。” 门打开了,小凤凰垂头丧气地从里面走出来,抬起头一瞧见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一刹那,就像深冬的冰层化开,因寒冷而暂时蛰伏、不甘掩藏的草木窥见阳光,在众生寂静时悄悄探出头,将隐藏的野望与执着悄悄释放出来,小凤凰脸上的笑意就是如此——从最初的细微的难过,到惊诧,再到完全化开的、欢喜的模样,像一只挨了打的小猫,前一刻还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后一刻见到了经常来陪伴自己、给自己喂食的人,于是高高兴兴地扑了过去。 星弈张开臂膀,让他扑过来,让这个小家伙完完全全地钻进自己的怀里,再用力抱紧他。 “我回来了。” 小凤凰笑着笑着又像是要哭鼻子的模样,但他努力忍住了:“你,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了?” 星弈挽着他的手,带着他往里走去:“我回来发现夫人没了,于是过来找你。我是来接夫人回家的。” 对于星弈的突然造访,小凤凰的父母也始料未及。这对夫妇看起来十分老迈,生活的风霜没能将他们磨平,反而让他们显出了一种腐朽的精明来,透着短视的算计模样。星弈看人极准,这样片刻间的打量,已经让他基本摸透了而今的情况。 妇人拘谨地笑着:“王,王爷,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这孩子说您去打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您看我们家这孩子不懂规矩,在府上时给您添麻烦了。” 小凤凰的父亲寡言,端来了茶水和果盘,低声使唤小凤凰去帮忙招待。星弈面无表情,一把拉着小凤凰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不让他动,而后道:“没有的事,他很好。” 小凤凰偷偷抬起眼睛瞅他。 星弈没有在这里多待的意思,也无意寒暄,还没等妇人开口说话,他首先斩断了任何可能的话题:“我过来,是接他回家的,就不多打扰了。” 妇人急切问道:“啊,不多坐坐吗?这才回来几天,眨眼又要走,王爷您看凤篁他弟弟满月了,与他小时候可像,能否请您为他赐个名字?” 这家人姓李。星弈听了这话,倒也没急着推拒,等到小凤凰的父亲拿来了红纸和笔墨后,他提起笔,忽而问了一声:“凤篁原本叫什么名字?” 总不可能是李凤篁,凤篁这个名字是青楼给小凤凰的,从凤字辈,与之相似的还有凤歌、凤鸣等人。小凤凰原本定的牌名是凤皇,没有那个竹头,但因为寓意不好,和历史上覆灭旧主的慕容氏重名,所以就给他变了字,取“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意境。 夫妇二人卡了壳:“叫……叫……” 同是一母所生,他们连长子的乳名和原名一概都不记得了,却兴冲冲地赶着让他为次子取名添福气。 星弈道:“罢了,我不必知道。有件事我想跟你们提很久了,只是一直不得空来办,既然如今见到了两位,那么我把话方明白说——凤篁是个清白孩子,原先养在青楼里,也没沾染那些个坏习气。他不比外头任何好人家的孩子要差,更不是所谓的——烂婊|子。” 星弈一字一顿,吐字清晰,“他如今是我的王妃,是我请示了圣上,明媒正娶风风光光接进府的人,污蔑王妃,视同打本王的脸,这是其一。他小时候身契便已经过给了云雨楼,如今过到我手里,便完完全全是我的人,这是其二。理所应当,他的姓名也要跟在我名下。我的王妃不需要一对出身微贱的父母,也不需要一个未来的废物弟弟,我会为他令择身份,也请二位以后勿要再以他的父母自居。” “否则,我一介军中武夫,学不来那些温和的手段,除了打杀也无他办法罢了。二位好生思量。” 说罢,他将笔往桌上一丢,拉着小凤凰起身出门:“告辞。” 冬天的天明来得格外晚一些,他们出去时,风雪照旧很大。小凤凰不会骑马,还穿着他起床时的那件单衣,星弈脱了自己的披风和外袍把他裹起来,将人打横抱上马,而后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 小凤凰窝在他怀里,仰脸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小声道:“你别生气了。” 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