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萌呆呆站着听,心里破开一个黑洞,无数情绪吸入,搅得耳朵都嗡嗡响。 “这个基金,十八岁以前申请都是免费资助,十八岁以后相当于助学贷款,将来是要还的。因为她大伯不在俪城,所以基金管理人是蔡嘉的父母。” 她身体虚,长句说多了会稍稍停一会。 习萌一颗心起起伏伏,多少猜到一些后话。 “永仁基金的申请途径等于是人托人,只要有熟人牵针引线,和蔡嘉父母套上关系就行。这个和学校扯不上边,都是私底下建立联系。你孩子成绩好,拿出证明,一旦申请成功,每学期直接拿现金。听说好像是五六千的样子,上大学后会有增长。” “陈燃就申请成功了,高中三年都受到资助。”裴裴顿了顿,抬眸,“也就是说,我们当时想不通他什么时候和蔡嘉好上的,只是因为我们不清楚他们有这层特殊关系存在。” 习萌微抿唇,还是不说话。 “陈燃和蔡嘉大二才开始交往,陈燃母亲一过世他立刻就与她分手,你不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么?” 有或没有,关她什么事? 习萌皱眉毛,面色开始难看起来。 裴裴望着她:“你生气了?” “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她笃定。 “是,我是生气!”习萌没绷住,孩子般的委屈,“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他和蔡嘉的事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裴裴凝视她半刻,垂眸,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嗯,是我多事。” “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 习萌突然就噤声,没了谈话的内容。 自那天起,裴裴再没提过陈燃。 元宵节前一天,张桥和几个老同学带着全班爱心前来探望,习萌回了俪城,不在场。后来她悄悄向沈芸打听,得知裴裴把钱收下了,没拒绝。 张桥在临开学前又单独来看望了她一次,他在天津念书,实习工作也在天津,返校后便再没出现。 倒是有一个人隔三岔五地会到医院来,习萌时不时地能碰见他,索性次数不多,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开学后她忙着做毕设,导师每周定时开会,剩余时间不多也不少,足够个人支配。虽然辞了工作,但她依然忙碌,既要去新房和商铺查看装修进展,又要抽空前往医院。 不知不觉,她便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连一向最勤快的岳桃都比不上她越来越准时的生物钟。 岳桃惊叹她终于克服懒病,顾璃却不以为然:“是啊,懒着懒着就病了。” 岳桃:“什么意思?” 顾璃凑到她耳边,“心病。” 岳桃挑眉,还是不解:“和朋友的病情有关?” 顾璃耸肩,叹气:“也许还关于其他。” 她们在宿舍伏案提笔,勾画草图;与此同时,习萌正在医院手忙脚乱地看着裴裴呕吐不止。 化疗和放疗很痛苦,双管齐下更是九曲回肠。裴裴刚做完最新一次化疗,副作用显著,活生生受罪。 习萌和沈芸一齐搀扶她回床,她站在床头,而她身后,一个人影倚靠墙边,来了已多时。 沈芸俯身给裴裴盖被子,女孩面容憔悴,讲话无力:“小胖,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不着急。”习萌摇头,眼里流露浓浓的心疼,“我再陪你一会。” 她刚刚已经发信息给莫迟,告诉他暂时不用来接她。 裴裴闭上眼,累极的样子:“你们都走吧,我没事。” 旁边那张空着的床铺年后住下了一位中年阿姨,也是胃癌,病情比裴裴轻,中期,无转移。 阿姨的女儿晚上陪床,脾气直,不悦地出声:“我妈要休息,请你们安静点。” 沈芸压低嗓音:“小胖,你和陈燃都回去吧,她爸待会就来了,我们两个照应得过来。” 一直一语不发立在她身后的那个人影动了动,后背从紧贴的墙壁挪开,直起身,“那好,我过两天再来看她。” 习萌顿时感觉头顶笼罩一道阴影。 她有点不自在,道别后,率先从病房里走出去。 她脚步很快,恰好赶上一班电梯,电梯门合拢的瞬间,她看见陈燃从转角处走来,背着电脑包,脚步不紧不慢。 甩掉他,她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月明星稀,三月的天,夜色寒凉。 旁边一整排红色帐篷里,炊烟袅袅,人影浮动。习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