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画完已经接近凌晨。窗外是大团浓黑夜色,一点星光都看不到。 她伸了个懒腰。拿起桌角的手机,点开相机,对准画板,聚焦拍了一张。然后将照片传给曲珍。 做完这些她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了根烟。 靠在桌沿,屈起一条腿,吞云吐雾,姿态无比懒散。 大重九很多人不喜欢,觉得它味道淡。她却爱得深沉,很迷恋,有瘾,戒不掉。 视线不经意又扫到固定在窗户边的画板,上面男人的背影清隽修长,宛如料峭青松。 细看之下这幅画很完美。可司濛知道这不是她的水平。这幅画有形,却没神,缺了最重要的东西。 她很不满意,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抬手扯下那张画。 捏在手里,“咔嚓”一下,火苗瞬间喷射出来。下一秒,白烟升起,鼻尖闻到了一抹焦味。 火在她手里越烧越旺,火光扑闪,浓烟呛鼻。 眼看着就要烧到她的手。她手一甩,及时丢进脚边的垃圾桶。 眼睁睁看着画纸化为灰烬。 司濛经常烧画。不满意的废稿全部都会被她烧掉。屋子里的物件被她烧了不少。 三哥过去就常说她再这么烧下去,迟早把自己烧死。可她改不掉这个习惯。就像抽烟一样,有瘾。 每次火苗燃起的那刻,她会变得兴奋,才能短暂抑制住自己的绝望。 拿来手机给曲珍发微信。 司濛:「刚那副画已经被我烧了。」 她扒了扒凌乱的头发,没由来觉得烦躁。 可能真的需要晏竟宁本人来给她当模特,她才能画的出。 *** 周三,小雨,凉风习习。 袁叔将车子开得很慢,车窗外山脉延绵不绝。 立秋早就已经过了,山上已经出现了斑驳的一点黄。 雨水拍打在车窗玻璃上,留下无数细小的水渍。 司濛坐在车后座,心平气和,无比镇定。 领证结婚对于很多女孩子来说都是大事,需要慎之又慎。可在她眼里却非常稀松平常。她说结婚就结婚了。 她给好闺蜜童时颜发微信。 司濛:「颜颜,份子钱准备好,我要结婚了。」 好闺蜜给她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没人相信她就要结婚了,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童时颜也一样。谁能想得到她对待婚姻竟然这么随意任性。 看来只有等她拿了证,拍张照片发给好闺蜜,她才会相信。 司濛其实并不孤独,亲人朋友一大堆。可没人真正了解她,更没人可以窥见她的内心。 外人都说司家的女儿斯文大气,温婉可人。父母亲戚都认为她是乖乖女,很听话。粉丝们说三水小姐软萌可爱,非常宠粉。 可事实上,她骨子里就是这么狂妄不羁,不受约束。 司濛和晏竟宁约了下午三点领证。眼下才十二点过半,时间还很早。 “袁叔,您怎么都不问一下我为什么突然决定嫁给晏竟宁了?”她的声音又平又稳,音量适中。 司家上下全都觉得她在胡闹,父亲大发雷霆,母亲忧心忡忡,三个哥哥一致认为她是画画画傻了。 只有袁叔最平静。从始至终都没提出过反对。 袁叔目视前方,专注打着方向盘,音色浑厚,“晏家长子很优秀,你眼光不错。” 司濛:“……” 她莞尔,“怎么个优秀法?” 袁叔:“四小姐,看人看眼睛,一双眼睛能看出很多东西,以后你就懂了。” “不重要了。”她轻声说。 嫁给谁都不重要,晏竟宁如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从他身上找回灵感。对于一个画家来说,灵感就是命。甚至比命还重要。 袁叔语重心长地说:“人做一个决定,不论出于何种初衷,记住,一旦做了,就一定要负责。” 司濛:“我记住了。” —— 袁叔走铜卜山,抄了近道,节省了一半的车程。因为路上开得慢,到达横桑半山区民政局刚好下午三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时间点掐得刚刚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