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慧仪这姑娘是戊班的坐地鼎,两年来为伙伴们补漏都成习惯了。 话说成这样,甲班的人也就没再矫情,道谢后互相搀扶着朝河边走。 两班人下河的下河,捡柴的捡柴,河坝上一时就剩沐青霜与贺征无声僵持。 贺征是气到不想说话,而沐青霜则是很清楚贺征在气什么,不敢说话。 垂眸看着沐小将军在自己跟前垂着脑袋,缩得跟鹌鹑似的装乖,贺征心中又是揪疼又是恼火,索性转身就走。 沐青霜扁了扁嘴,认命地跟上他的脚步,飞快地盘算着对策。 **** 走出老远,远到同窗们的声音都模糊不清了,贺征才绕到一块大石背后站定。 沐青霜耷拉着脑袋跟过去,与他面向而立。 贺征冷哼着将双臂环胸,后背靠在石头上,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 沐青霜悄悄清了清沙哑的嗓子,抬头觑见他眉目间半点软和神色也无,心中顿时发虚,不敢出声,只小心翼翼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贺征并未挥开她,却也不开口,照旧冷冷凶凶睨着她。 “征哥……” 方才被芥子汁呛半晌,她嗓子哑得厉害,这一声撒娇示弱的甜度大打折扣,反倒让人听得心中揪疼。 贺征抿唇忍着心中遽升的痛意,硬起心肠冷冷撇开头。这大小姐每回义气上头就不记得爱惜自己,他真的很气。 先前那黑袍小公子赵旻是朔南王赵诚铭夫妇的老来子,尤其是王妃,简直将他当做心尖尖儿一般疼着惯着,就成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其实贺征方才也是初次见到赵旻本人,可对他的斑斑劣迹却是早有耳闻。 如今朔南王府大有一统天下之势,赵旻打小被溺爱骄纵,又在战乱多年的中原见惯种种人命如草芥的场面,便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混世魔王,这些年没少做些拿旁人性命取乐之事。 什么规矩、仁义、道德,在他那儿全是可笑的过耳风,天底下就没他不敢做的。 方才那队官军显然带了许多不合考选规则的东西进山,他们手中开刃的兵器绝对不止方才亮出的那点儿。 若贺征没有及时赶到,说不得赵旻真会做出下令虐杀考选学子的混账事。 而沐青霜明明看到赵旻的人手中有开刃兵器,却还是坚持与对方硬碰硬地缠斗,贺征最气的就是这个。 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的这位大小姐从不记得这个道理,总是一冲动就将自己置身险境! 沐青霜觑着他的侧脸,见他周身怒气似乎愈发高涨,心知不妙,果断决定先卖惨为强。 她极力睁大被芥子汁荼毒到通红的双眼,很快便有泪水汹涌决堤。 贺征余光瞥见她那泪涟涟的模样,心中大惊,无措地转回脸。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拦腰扑了个满怀。 沐青霜紧紧抱着他的腰,扬起泪流满面的小脸,哑着嗓子憋出颤颤哭腔:“我知道你是气我不顾惜自己,可我没法子啊!那时甲班的人被欺负得好惨,林秋霞他们都被抓去当肉盾了……我脑子又、没你快,兵法策略学得又没你好,当时手上也没有像你这么厉害能打的人……” 沐青霜对自己这番话很满意,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 既卖惨示了弱,捎带脚还狠狠将他一通夸,是个人都会心软,对吧? 贺征的神情果然柔和许多,虽还是抿唇瞪人,却抬手以掌替她拭泪,再不是方才那般凶凶冷冷的样子了。 沐青霜偷偷松了一口气,打蛇随棍上:“你是关心则乱,所以才生气,我懂的。若你实在气不过,吼我骂我都成,别不理我呀……”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