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琮觉出身后寒意如冰,万万料想不到数月光景间,苏枕河的刀已练得这般快,连回身也是不及,生死已在瞬息之间。 依她如今的功力,保命本来不难。然而人在半空当中,脚下无处借力,身边还有冷寂云。 萧琮想也不及想,一把将男人拉入怀中。 身后刀意凛然,她心中反倒升起一丝轻松,可一低头对上男人惊愕瞪大的双眼,心中才觉沉痛难忍,伸手将那人脸孔按在自己胸前,不愿再看。 “因罗——!”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伴着吕修白歇斯底里般的嘶喊,不知何时挡在两人身后的苏因罗喷出一口血,身体如同被尖锥刺破的布袋,骤然软倒在地。 她胸口上破开一个血洞,嫣红的血液不断涌出,很快染红身边的土地。 冷寂云猛然转身,仿佛受到巨大的打击,整个人懵住许久,忽然挣出萧琮的怀抱,把躺在地上的“血人”拽了起来,发现她不止胸前血流如注,连口鼻也淌出鲜血。 冷寂云怒吼道:“你给我起来!” 可是她浑身软绵绵的,好像没有一丝力气。 冷寂云红了双眼,手指几乎掐进她皮肉里,恶狠狠地吼:“你欠我的还没还,就想这么死了吗?苏因罗,我不许你死!我不许!” 萧琮试着往她身体里输送内力,却无济于事,喊了声“苏前辈”,也哽咽住。 吕修白抱着受伤的胳膊,踉踉跄跄扑了过来,雪白的衣袍已脏得辨不清颜色,头发都披散了。 他扣住苏因罗的腕脉,又在伤处查看一番,忽地面如死灰,眼泪潸然而下。 冷寂云顿时急了,按着他肩膀问:“你怎么不救她,你不是神医吗,不是能活死人肉白骨吗?” 吕修白心中正是烦躁,不由火冒三丈,指着苏枕河道:“你要是真的有心,就去杀了这个大恶人替她报仇啊!” 苏枕河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竟抚掌笑道:“你们说他毒不毒,冷谦抢了他未婚妻子,他就让冷谦的孩儿找我比试,好教我一刀杀了他,这样就能报仇了是不是?” 吕修白听了这话,直恨得牙根泛酸,正待骂她,忽听苏因罗口中呜呜有声,两眼一眨不眨地看向冷寂云,朝他伸着手臂。 “寂云……寂云……” 冷寂云任由她抓住自己的袖口,可是苏因罗仍旧瞪着眼,十根手指胡乱地抓挠着,嘴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萧琮以为她舍不下自己的孩子,忙道:“前辈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寂云。” 苏因罗脸上露出欣慰,可嘴里还是呜呜地叫着。三个人猜了几次,都没猜中她的心意。 终于,吕修白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对冷寂云道:“她是想让你喊她一声娘啊!” 此言一出,苏因罗眼中果然亮了亮,手指抓得更加用力,好像秋后枯叶般颤抖起来。 时间如同静止,冷寂云紧紧盯着她,仿佛一错眼珠这人就会消失一样,可是他一言不发,嘴角始终紧抿着,像在极力忍耐什么。 娘? 这个字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时间越久,越往心底里扎,已经和血肉长在一起,再不能碰了。 现在却要他生生地往外拔,那不是要把他的血和肉也一起拔出来吗? 萧琮不忍心看他脸上的表情,可是这事偏偏由不得别人帮他做决定。 她皱着眉,伸手揽住男人的肩膀。 吕修白见他一动不动,真像化成磐石一般,急得大声喊道:“你给她一句话啊!她好歹救你一命,你要她死不瞑目吗?” 苏因罗的目光里含着期待和急迫,呼吸愈发艰难。 所有人都知道,她等不了多久了,但她就是留着那口气,等着一句话。 冷寂云张了张嘴,又闭上,两个冷寂云在激烈交锋。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