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也不会走到一起。现在她又再次陷入婚姻的困境,她渴望她能再次从老板那里获得一些有关命运的启迪。 可是她却一直没见过他了。 与此同时,社会上关于乐景的讨论由起初的喧嚣尘上,慢慢变成无人问津的陈年旧闻。就是在这种时候,她再次遇到了乐景。 当时她刚从报社下班,因为堵车而选择了绕路,然后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与那家书店重逢了。 还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书店,老板的容貌一如初见。 她怔怔地看了温雅从容的老板半响,突然问道:“您还记得我嚒?二十年前我在您这里买过一本泰戈尔的诗集。” 听到她前半句原本还有些迷茫的老板慢慢苏展开了眉眼,温声说道:“是你啊。你看起来年轻好多。” 周露摇了摇头,纠正道:“不是年轻,我变老了。”她端详老板一层不变的容貌,心里转过无数念头,最终她只是轻描淡写道:“老板倒是保养的很好,看不出年纪呢。” 老板笑了笑,问:“这次来,想买什么书?” “我结婚了。”周露脸上带了一丝疲惫,“所以您这里有没有有关爱情和婚姻的书呢?” “有啊。”老板起身从书柜处抽出两本书放到了柜台上,指着《傲慢与偏见》说:“这是爱情。”又指着《围城》说:“这是婚姻和人生。” 周露这一次没有翻看,直接付钱后把书塞进了公文包里。然后她抬头看向乐景,目光有自己都没发觉的探究和期盼:“我们下次还能见面吗?” 老板勾起唇角,这个微笑无端在她心里多了几丝神秘的意味:“只要你活的够久,那么我们终究还会相遇。” 周露也笑了起来,她的目光说不出的坦然:“那时候我可能已经转换了容貌和身份,但是,‘我’终究还是‘我’。当我站在您面前时,我希望您能认出来我。” “嗯。一定会认出你的。” ※ “然后呢?然后呢?”年轻人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以后还见过他吗?” 周露晃了晃悬浮在长椅上空的小短腿,卡擦一声咬掉了黏在糖棍上的最后一小块草莓棒棒糖,含糊不清地郁闷说道:“没有了。自那一次又过去了四十年,我再也没见过他了。”她孩子气般鼓了鼓腮帮子,拔掉嘴里的糖棍扔进了垃圾桶里,“大概等我转生后才能再见到他吧。” “这样啊。”年轻人不由有些失望,然后他又想起了什么,追问道:“那最后您和您丈夫怎么样了?” “这里,这里!”周露眼睛一亮,站了起来冲前方招了招手,就见一个掂着塑料袋的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周露面前,看着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周露,皱着眉头老气横秋训道:“都说了要你在旁边等我了,你还乱跑!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人家腿酸了嘛!”周露撒娇般摇了摇男孩的胳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给你亲亲,你不要生气啦。” 男孩的脸肉眼可见涨红了,他不好意思地瞥了年轻人一眼,拉了周露一把,小声嘀咕道:“有人在呢!你注意一点!” 周露笑嘻嘻地看向年轻人,大方地介绍道:“给你介绍一下,他就是转校生同学,我老公季安。” 年轻人恍然,凝视着这对相顾一笑,目光中缠绵着化不开情意的老夫妻,他想,他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道别了年轻人,周露和季安手牵手向家走去。 一路上,周露都在叽叽喳喳地跟季安说她和年轻人的那场谈话,季安微笑着认真倾听着。 周露握紧季安小小的手掌,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小声感慨道:“我那时候真的以为我们走不下去了。” 想起那时候,季安也有些心悸,“还好那时候你从乐老板那里带回来了《围城》。” “是啊。”周露轻轻闭上了眼睛,闻着丈夫身上她最爱的黑巧克力的苦香,声音是历经千帆后的平和:“世间婚姻如围墙,“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没有十全十美的婚姻,重要的是难得糊涂。” 两人陷入一阵愉悦的沉默,同时享受这一刻甜蜜的静谧。 半响,季安握紧妻子的手,突然说道:“我们比方鸿渐夫妇幸运多了。我们不沉溺与皮相,志趣相投,从白头走到黑发,从萎缩走向挺拔,我们才是真正灵魂伴侣。”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