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陈爝合上手中的厚书,抬眼看我,“怎么样,你也睡不着吧?不如我们聊聊天?”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平日里他很少主动找我聊天,就算找,也是为了损我几句。 “对了,关于刑具博物馆,我这正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呢!”我喝了一口汽水。 “哦?”陈爝表现得很惊讶。 “你说这古人何以要建这么一座地宫,又将其装饰成阴曹地府的模样?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明代某位巨贾闲来无事,斥巨资建造这么一座地宫,为的就是过一过假扮阎罗王的瘾? 我想世界上应该不会存在这种人。 陈爝笑着说:“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韩晋,枉你还是历史专业出身,竟连这样简单的事都没能想明白?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我没好气地道:“这里也没别人,你就别卖关子了。知道就说,不知道我可回房休息了。” “这座地宫虽然在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但要找其蛛丝马迹,倒也不是那么难。比如在明清笔记小说中,就有许多类似的描述。”陈爝突然发问,“韩晋,你应该读过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吧?” “我当然读过!” “那你是否还记得,《聊斋志异》中有一篇叫《丰都御史》的故事?” 说实话,我有点记不清了。 陈爝见我不答,继续说了下去:“这个故事里提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山洞。洞中相传为阎罗衙署,但却从来没人见过牛头马面之类的东西出来公干,且洞里面的一切刑具,都要由人间的丰都县供应。而在袁枚的《子不语》中,山洞则变成了一口井,百姓每年都要往井里投三千两银子。在慵讷居士的《咫闻录》里面,也有一口枯井,‘深黑数十丈,行人至此,僧以竹缆燃火烛之,杳不可测,相传能通冥界’。这种故事通常都是讲述一个不信邪的官员或绅士下到井底,见到了阎王爷,再出来时就信了。你觉得这说明什么呢?” 我惊讶道:“难道都是人假扮的?” 陈爝“嗯”了一声,才道:“你还不算太笨。没错,你想想看,每年三千两银子,去买纸钱也好,直接投入枯井也好,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其中自然会有人做些手脚,届时当地官员与绅士都少不了捞上一笔油水。他们要做的,就是让百姓相信,这井底确实有鬼。老百姓若有胆量下井,也能亲眼见到他们修建的‘地府’,胆子再大,也会被吓得魂飞天外。这种吓破胆的人,相当于一个行走的广告,四处告诫大家,井底直通地府。” 我感慨道:“没想到这明代的地宫,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作用……为了钱,人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竟生生造出一个阴曹地府!” “对了,你看看这个。” 陈爝将一份报纸推到我的面前。面朝上的是娱乐版,通常会刊一些八卦明星绯闻或者是娱乐圈秘事等,不过内容的真实性就不敢保证了。毕竟这种版面为了吸引眼球,什么都敢写。 我拿起报纸,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前夫尸骨未寒,汤小姐又嫁作人妇! 报道讲的是汤洛妃与一位从事珠宝生意的富商订婚,两个人将于下个月举办婚礼,届时会邀请记者来参加。写这篇报道的记者看来对汤洛妃很不待见,用词如刀,把汤洛妃称为“黑寡妇”,把那位富商称为“接盘侠”。 我看了之后十分气愤,对陈爝说:“这种毁人名誉的东西都能印出来,世风日下!” “韩晋,袁夫人嫁了富商,你没有伤心吧?”陈爝露出他标志性的坏笑。 “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 话虽如此,但见到汤洛妃嫁人的新闻,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难道我又喜欢上她了吗?我自己也没有答案。不过我还是会为她献上祝福。 “没什么,我怕你受不了打击。不过现在看来,你的病症比从前轻多了,不会过分沉溺于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陈爝扬起了眉毛。 “我什么时候沉溺于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我看见袁夫人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打心底为她感到高兴!你这种自私的人,当然无法理解我的想法。” “韩晋,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爝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完全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奇怪?” “我是说刑具博物馆那个案子。”陈爝意味深长地道,“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案子不是已经解决了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