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惊慌失措,自觉逃生无门之时,刀锯展厅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袁嘉亨和陈爝两人从门外跑进了展厅,四处张望,似在寻找我的踪迹。 我忙冲他们大喊:“我……我在这里!” 陈爝听见声音,视线转向我这边,袁嘉亨则去打开了展厅所有的照明灯。 那“女鬼”转过身去,对袁嘉亨说:“嘉亨,这人是谁?” 奇怪,她说话的声音听来很是悦耳,并不像阴间来的女鬼。 “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袁嘉亨走到她面前,面色略微有些慌张,“妈,你没事吧?我和陈先生在门外听见有人大叫,就冲了过来。” ——妈?这是什么情况? 打开照明灯后,整个刀锯展厅一览无遗,那“女鬼”的面貌自然瞧得清楚了。只见她四十左右年纪,秀眉星目,肤色白腻,一头黑发在脑后盘成发髻,竟然是个极为貌美的妇人。虽然细看之下眉梢眼角间隐露细纹,却掩盖不了她的风韵。 但以她的年纪,要做袁嘉亨的母亲,还是太年轻了点。 “原来是韩先生,刚才吓到你,真的不好意思。” 她说话的声音轻柔婉转,听得我心怦怦直跳,不敢与她对视,只有低头道:“是我不好,没经过主人的同意就擅闯展厅,请袁夫人原谅!” 原来,这个妇人名叫汤洛妃,是袁秉德的继室,自然也是袁嘉亨的后母。之前我在展厅门口听见的叹息声就是她发出的。由于太过想念亡夫,夜里她就一人来到展厅,追思他们夫妻过往的点滴。情到悲处,叹惋不已。这时我不知趣地闯了进来,以至于造成了误会。 至于展厅的大门,则是袁嘉亨关上的。他和陈爝逛完火刑展厅,四处找不到我,以为我回了客房,临离开时,却发现刀锯展厅的门没有关上,才顺手关门。 袁嘉亨和陈爝听了,笑得前俯后仰。我红着脸向汤洛妃连连鞠躬,为自己的鲁莽道歉。汤洛妃可能被我的窘样逗乐了,扑哧笑出了声。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解释清楚后,袁嘉亨说去灵堂给亡父守夜,我们则各自回房。 到了房间,陈爝还在拿这件事取笑我。我没空理他,换了睡衣,直接上床睡觉。 陈爝坐在我的床沿,不怀好意地道:“怎么样,袁夫人很漂亮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把脸埋进被子里,“现在我要睡觉了,请你走开。” “韩晋,作为朋友,我还是得提醒你,不要对未亡人报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是很严重的道德问题,明白吗?” “你别血口喷人!”我对陈爝的指控非常愤怒。 “没有最好,我提前给你打打预防针。认识你这么久,你哪次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只要长得漂亮,你就动心,还美其名曰真爱。那是真爱吗?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这种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好吧,你愿意做情圣,我也没办法。不过该说的我都说了,听不听随你。” 陈爝打了个哈欠,钻进了被子,不一会儿就打起了鼾。 我被陈爝气得睡意全无,在床上辗转反侧。汤洛妃确实很有魅力,但我也不像陈爝说得那么不堪,更不会承认自己见一个爱一个。何况对待每一个女孩,我都真心诚意,不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怎么能说我花心呢? 反倒是陈爝,这些年来没听他聊过恋爱的事情,也从没见他喜欢过谁,走得最近的女性也就是刑侦大队的唐薇。 像他这样没有情根的人才更奇怪吧! 经过一天忙碌,我已经很疲惫了,胡思乱想了一阵后,我再也抵挡不住强烈的困意,渐渐沉入梦乡。 那晚,我做了许多奇怪的梦。 其中最可怕的一个梦,是我被黑白无常勾去魂魄,来到了地府。阎王爷问我知不知罪,我忙点头说知罪,但转念一想,自己在阳世也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便又摇头说不知。阎王爷见我不认罪,怒不可遏,命两小鬼把我拿下。那两只小鬼一左一右,各持一把铁叉,生生扎入我的双肋,鲜血登时如泉水一样涌将出来。 我大喊救命,可阎王却不理会,还让小鬼取来一口大镬,其中热油滚滚,发出滋滋之声。阎王爷又问我知不知罪?我哭着喊着说不知。两小鬼提起铁叉,将我抛入油镬之中。顷刻之间,我周身皮肉被滚油炸得糜烂,当真苦不堪言。这时,阎王爷又开口骂我,无非是“登徒子”“好色之徒”等言语。忽然之间,我觉得这阎王爷的声音听上去耳熟,于是抬头一看,发现阎王爷的脸竟然变成了陈爝的。我心下大骇,想开口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