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早上喜吃清淡,粥配上油盐的小卷子,再搭几个拌的清爽的小菜就成了,更何况,昨儿大老爷根本没住在府里。 四位姨娘也都有各自的小厨房,除了个别想吃的,三餐茶饭都在自己院里就解决了,只要府里不摆宴,大厨房便格外清闲,连人都少了大半,就留几个轮值的支应着以防万一。 安然来了才知道,却也没闲着,又开始收拾灶房,昨儿不过粗略收拾了一遍,今儿没活儿,正好可以底细收拾。 病从口入,这厨房要是不干净,一是影响厨师的心情,二一个,也有可能把细菌带入菜里,人吃下去就会生病,既然今儿不用做菜,太阳又好,就把菜墩儿以及用的家伙什都搬出去放到太阳下头晒着,没有紫外线灯,也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法子消毒。地面上积的油腻,用刀一点点铲了,再用碱水刷几遍,直收拾的里外放光,才算满意。 安福进来的时候,都差点儿以为走错了地儿,这青砖的地面让这丫头擦得都能照见人影儿了,安福也是到这会儿才想起来,今儿大老爷不在府里,高赵两位大厨不用过来大厨房,安然这个帮厨也不用在这儿待着了。 不想,这丫头倒真是勤快,把个灶房收拾的纤尘不染,便这么干净了,还在哪儿干呢,不禁道:“今儿没事儿,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明儿再过来便是。” 安然看了看四周:“等我把这墙擦了。” 安福愕然看了看四面墙,心说,这得擦到什么时候啊,得了,反正自己话到了,这丫头非要累着自己,可跟自己没关系,转身走了。 安然这一顿收拾,一直收拾到天都黑了,还没完呢,晚饭点儿过去,大厨房的人差不多都走了,半截儿俞大娘来了一趟,劝她歇着未果,便跟她说,前后院门都锁了,让她一会儿走的时候从角门出去,并把角门的钥匙给了她,也走了。 等安然都收拾好,把院子里的菜墩等东西也都挪进来归了位,都不知什么时候了,这里没有表,那个沙漏,安然如今也没看太明白,做菜的时候大都估摸着时间,别的时候也就只能看天了。 安然往外看了看,天上一轮皎月明明亮亮的,那银白的月光倾泻下来,穿过廊檐落在院子里,仿佛一匹银白色的绸缎铺设开来,美丽至极。 以前现代的时候,除了中秋,安然从来没想过看天上的月亮,想看也看不着,急速发展的城市文明,带给人类便捷的同时,也付出了代价,如此皎洁的月光,在现代,除了在远离城市的山区能偶尔见到,生活在城市中的人,大概早就忘了有月光为何物。 如此皎洁的月光真是大自然赋予人们最美丽的礼物,不止月光还有星星,铺满整个夜空的星星,散出满天星辉,美得如梦似幻。 安然仰着头沉浸其中不知多久,直到肚子传来一串咕噜声,才想起自己除了早上喝了碗稀粥,吃了个油盐卷子,这一天竟然都没吃饭,怪不得饿呢。 饿了自然要做吃的,大厨房里不缺食材,只是做什么,倒让安然颇有些踌躇。想想不禁好笑,之前在外厨房,天天挑水劈柴的时候,干娘留在锅台上的半块干巴饼子,都觉分外美味,如今到了这里,敞着口的好东西,倒不知吃什么了,可见人果然不能过的太好,日子太好了,就容易矫情,倒不如清苦些,或许还有滋有味。 刚要进屋忽然瞥见,那边儿兔笼子边儿上的小筐里,有半筐青青翠翠的东西,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竟是苜蓿草,想来是喂兔子的,在月光下越发翠的水灵。 看着这些苜蓿芽,安然倒想起一个久违的吃食来,苜蓿饼,爷爷讲古的时候,总是说,以前闹灾荒的年月,能吃上一块苜蓿饼不亚于如今的山珍海味燕翅鲍鱼,故此,一到开春,爷爷就会背着篓子跑到郊区摘苜蓿芽做苜蓿饼,差不多成了安家的传统。 便是那年爷爷住进医院加护病房,自己也没忘做了苜蓿饼送去,只可惜生命即将耗尽的爷爷,只吃了一口,便再吃不下了。 想到此,便把半篓苜蓿提了进去,苜蓿饼是极简单的老百姓吃食,篓里已是摘了最嫩的芽叶,只用水洗干净,架到一边儿沥水,水沥干了切碎,倒入面粉,盐,揉成面团,切小剂子,擀成薄饼,放在锅里烙熟,再切成角,放到盘子里就成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