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沈家子弟若在京城没有官职或者读书的,统统都不准住在京城,连承恩公都借口身体不适,而一直住在金陵老家,他制定了严格的族规,家中有任何作奸犯科之事,绝不包庇隐瞒,除了送到衙门之外,还有族里的各种惩罚,严重的还要被从宗族除名——这不是玩笑话,天昭一年,沈今竹的亲侄孙在青楼饮酒作乐,喝醉了和人争抢一个歌姬,将人误杀致死。承恩公忍痛将这个亲重孙从宗族除名了,此人最后判了流刑,流放到了西北当苦役,至今生死不知。 赐宴领赏,沈今竹和家族每个人都有短暂的交谈,尤其是那些少男少女,沈今竹详细问了平日的学业、爱好,那些会武的,就叫他们当场演示拳棒,正在考功名的,就当场出些题目问答,还真发现了几个不错的苗子,心中暗暗记下,以后或许可堪大用。 只是一场家宴而已,有心人很快就传出说女皇陛下一直迟迟不肯定下女婿的人选,可能是想从娘家人中挑选才俊,亲上加亲,以保证沈家的荣华富贵。 珍儿试探的将这些传言告诉了沈今竹,沈今竹一笑,说道:“怎么了?沈家的那些表哥表弟你都看不上?” 珍儿小脸一红,说道:“不是,我怎么可能看不起自己舅舅家呢,只是——母亲您是答应我的,丈夫是谁,我自己点头。” 沈今竹说道:“你放心吧,我选谁也不会选沈家人,我可不想将沈家变成第二个哈布斯堡家族,亲近通婚确实是个巩固权柄的手段,但是弊端也有很多,尤其是对子嗣不利,哈布斯堡家族那些疯傻残缺的后代,想想就十分可怕。况且一旦有了利益冲突,婚姻真的能起作用吗?整个欧洲王室都是亲戚关系,战争的硝烟也一直都没有停止过。你看春秋战国,也是各种通婚,还不是该打就打了。好逸恶劳、追逐名利是人的天性,你要学着娘好好约束沈家人,子孙后代的婚嫁也不要考虑姓沈家人,切记纵容他们,其实就等于害他们。约束他们,其实就是爱他们。” 珍儿心中一块石头下了地,她今年十六岁了,至今没有定下未来皇夫的人选,已经到了内阁和诸位大臣们容忍的极限,她晓得母亲出面为自己拦住了所有的压力,容她自己斟酌,慢慢考虑。母亲对她的关心,她都晓得,可是事到如今,再不定亲大婚,生下子嗣,恐怕连母女的权柄都会受到影响,怎么办呢?不能总是让母亲一个人扛着。可是两年了,每当她想起夫婿人选时,脑中始终是那个人的影子。 同样的传闻也传到曹熠那里,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他寝食难安,明明知道这一天肯定会到来,可是心里始终都放不下,日里夜里总是挂念着珍儿,喜欢吗?喜欢,当然喜欢,从儿时好友,到后来青梅竹马,虽从来没有表露过心迹,可是他知道她心里也是一样的。 可是当驸马他是愿意的,但做皇夫则完全不同。当他得知太后要登基的消息,才明白为何太后会一直对珍儿要求那么严格,教给她那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甚至还让她操刀批阅奏折,原来一切都已经设计好了,珍儿将来不是像自己祖母临安大长公主那样,是一生富贵安定、不用操心的长公主,而是要在名利场上厮杀,杀伐决断的皇帝。而皇夫这个陌生的词语让他望而却步。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能够忍受那么多异样的目光和无言的嘲讽,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接受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珍儿转的生活。他无法想象自己和珍儿夫妻反目成仇的样子。 所以当珍儿兴冲冲的找他表白心迹时,他直言拒绝了。 几乎每个男孩子心中的偶像都是自己的父亲,曹熠就是如此,父亲是武探花,年纪轻轻就得了百户,之后升千户,夺门之变勇敢的从南宫里救出了顺王登基,大明最年轻的锦衣卫指挥使…… 父亲功勋卓著,而曹熠立志要比父亲更出色,但是当皇夫就绝对实现不了这个理想了。他拒绝了珍儿的提议,珍儿似乎也很快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了,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一丝波澜,他心如刀割,仿佛被失恋的是他似的。每次看到珍儿和那些藩国王子等言谈欢笑,他的心就莫名悸动,每听到皇夫人选的传闻,他就忍不住回家舞剑泄愤,两年了,次次都是如此,不仅没有放下,反而有越陷越深之势,如走火入魔似的。 今日葡萄牙王子献的一对雌雄红绿金刚鹦鹉在巨笼里随着音乐舞蹈,那对鹦鹉默契的犹如人间的俗世夫妻,优美华丽的舞姿,加上绚丽的毛色,仿佛有光环围绕着它们,珍儿忘情的看着舞蹈的鹦鹉,他看得出珍儿眼里有羡慕、有失落,也有向往,但是更多的是遗憾。 那一刻,曹熠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都碎了一地。那个葡萄牙戈多王子比乔治王子还会献殷勤,曹熠也能听懂一部分外国话,那些赞美之句听得要酸掉牙齿,曹熠觉得珍儿能够配得上这些赞美,可是他多么希望这些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而珍儿的笑容是给自己的。 曹核看见儿子这副模样,感同深受。作为一个父亲,对嫡长子的关注总是要多一些,他将儿子叫进书房,盛夏酷热,书房门窗紧闭,放着两个青花瓷大缸,缸里堆着小山似的冰块,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