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谁能想到白家一开始就有贪墨媳妇嫁妆这种下作的想法呢?”对于嫁妆事件,沈老太太总要表现出对自己家人坚定不移的信任,把矛盾推给外人。“周嬷嬷的忠心我是明白的,她劳苦功高,沈家必定会给她荣养的体面,也好叫那些伺候的人知道,只要忠心为主子作想,咱们不会亏待他们;若是那背后藏奸的,必定是今早赶出门那两个人的下场。你要牢记,御下之道,恩威并施。” 沈老太太表明立场的同时,又和了一顿稀泥,把这场风波先平息下去,“你嫁妆的亏空,今日就叫你大嫂和你二哥来,拿我的私房补上。” “万万不可!”沈韵竹惊道:“原本是我失察丢了嫁妆,怎能由您拿私房填补。” 还有句话沈韵竹闷着没说:未出嫁的女儿和未分家的男子都是无私财的,嫁妆在白家时所有权是她,但是和离回家,嫁妆交还公中,老太太拿私房补,又补不到她头上,没得到实惠,反而担上这个虚名。沈韵竹生母走的早,待字闺中时就并非不谙世事,嫁人三天就经历和离大战,看尽世态炎凉,她的心就像沙滩上下起了冰雹雨,处处都是眼儿。 沈老太太疼惜的拍着沈韵竹的手说道:“这有什么不可的?本是你应得的,再说这些产业迟早都是你的,你自己经营打理,学着管账用人,赚了是你的,亏也是你的。咱们女人一辈子不容易啊,这和离回家的女人更不容易,闷在家里顾影自怜,伤春悲秋,刚开始会有人安慰你、同情你,可时间长了,就厌了、倦了,有谁能比自己更靠得住呢?” “你父母走的早,你二哥迟早会娶妻生子有他自己的小家,指望将来再嫁?唉,我风雨一生,见过人何其多?能靠的住的男人还真数的上来,就是这样,还是看走了眼,把你嫁进白家。和离过的女人一定要比寻常人更刚强、更用心,才能把以后的日子走好、走顺。祖母即使入了土,也能瞑目了。” “祖母!”一席话说的沈韵竹咽不成声,心里暗暗鄙视自己太过自私,把老太太的好心当坏心,真是太不孝了。这是和离以来第一次出自真心、酣畅淋漓的大哭,也是最后一次了。 沈韵竹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完成了从无忧少女到和离少妇心理上的蜕变。下午沈老太太果然叫了王氏、沈义然、沈韵竹和奶娘周嬷嬷,当着面将聚宝门大街的一处铺面的房契地契给了沈韵竹。 沈韵竹懵懵懂懂的接了,王氏心中涌起了排江倒海的酸意!南京内城一共十三道城门,聚宝门在城 南,是入城必经之地,一个商铺何止五千?出一万都不见得买的到,二丫头真是因祸得福了,而且是一笔活钱,每年坐等着收租金就成。王氏耗尽了毕生修炼的涵养,方能坐稳了太师椅,面上无波无澜。 沈老太太说道:“二丫头的东西由她自己拿着,以后她若出嫁,这便是嫁妆;她若始终小姑独处,这就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你们谁有不服,只管来找我。” 老太太说话,谁敢不服?沈义然暗自为亲妹子高兴,还文绉绉的说道:“二妹啊,世事通达皆学问,人情历练皆文章。你要好好做这经济学问,方不辜负祖母的一片心意。” 王氏也笑道:“小姑放手去做,若有不懂之处,你若看得起大嫂,尽管来问,我知无不言。” 沈韵竹忙站起道谢,“多谢大嫂相助,只要大嫂不嫌弃我愚笨,一天找您问十个八个呢。” “问的好呀,我就不怕问。”王氏打趣道:“你那双胞胎侄儿每天都问一万个为什么,我是久经考验了。” 沈老太太最喜欢看这种一派和睦的场面,心情大好,晚上破天荒的添了一碗饭,刚放下筷子,外头丫鬟来报说二姑太太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贵妇徐徐而来,穿着藕荷色熟湖罗对襟褙子,领口处有一对蜂赶菊金纽扣,月白色马面裙,饰着三寸宽的墨竹绣纹裙襕(其实正统的写法应该是‘三寸宽墨竹绣纹拖月白色马面裙’,拖就是裙摆,但这又不符合现代的阅读习惯,故去掉拖字),头顶没有分发,一股脑往后梳着堕马髻,鬓边各插一对金镶宝石西番莲簪子,发髻用一支长而扁的象牙簪子贯穿其中,简约而大气。 中年贵妇径直坐在沈老太太旁边,端着老太太还没动过的茶盅一饮而尽,摆摆手命人退下,叹道:“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