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院门上了锁,留下门外的夫妇两人面面相觑,开始小声议论着逢春和这个男人的事。 陆远帆缓步走回了院子,楼房高高的矗立在正前方,却是没门没窗堆满了麻袋和杂物,偏侧方才是赵逢春和他爷爷住着的两间平房,另一侧是一排更小的房子,厨房洗浴间和厕所,按道理这房子在农村也算是好的才是,不明白为什么赵逢春家里的生活却如此困难。 目光透过窗子看向里面,屋内电灯泡昏黄的光线下,床头床尾的烛火跳动,光影忽明忽暗映照着人的脸。 陆远帆看着那个清瘦却倔强的背影,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却是转身进了另一间房。 赵逢春听见脚步声看向窗外,男人走过这间房去了隔壁,双眼又无神地转向了床上的爷爷,跪着向前小心看着闪烁的烛火。 夜风不断从半开着的门吹进来,害怕将烛火熄灭,赵逢春缓慢站起了身去关门。 走到门口,关门却关不上,门从外面推开,露出了男人坚毅的脸,陆远帆正抱着床被子进来。 赵逢春抬头,刚好对上了男人深深的眉眼,随即便听到了一声低沉而又温柔的嗓音。 “我陪你。” 第16章 “我陪你。” “我陪你。” “我陪你。” 耳边不停地环绕着这句话,赵逢春动了动唇,明知道该拒绝,却怎么都张不出口。 孤独又漫长的夜晚,她心底也是想有个人陪伴的吧。 等赵逢春缓过神儿来,陆远帆已经进屋把那床薄被叠起来铺到地上了,就在刚才赵逢春跪的地方。 陆远帆把被子铺好后,见赵逢春还愣在原地,扭过头来淡淡地注视着她。 察觉到他的目光,赵逢春才抬脚动了脚步,慢慢走到了他的身旁。 陆远帆半跪在地上,赵逢春站着比他高上一头,然而他淡然的目光却依然像是在居高临下睥睨着她一般。 王子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怜悯地看着楼下无家可归的流民。 赵逢春垂了眼眸,双膝跪在了地上的被子上,相比原来温暖舒适了许多。 手无意识地摸着地上的薄被,这是她自己缝制的被子,只薄薄的一层棉花套在里面,外面是在村里的集会上买的几块钱一大块的被单,和同学们买得几十上百块钱一条的夏凉被盖着也没什么区别,就因为外形看着不一样,连带着她看起来就廉价的床铺,总是遭人议论,舍友们投过来的目光也是这样带着怜悯。 她不需要人的怜悯,她很知足,她很幸福! 无法忽视头顶灼灼的视线,赵逢春猛地抬起头来,眼神倔强,“你——” “我——” 陆远帆犹豫多时,也恰好开口,两个人面面相觑,都等着对方先说,空气突然间凝固起来。 “你想说什么?” “你先说。” 又是同时开口。 赵逢春握了握出着冷汗的手,这次抢先出声,“我没什么要说的,主随客便,你先说吧。” 掩唇虚咳了两声,陆远帆却是微微侧头避开了赵逢春的视线,皱着的眉头表明了他的纠结。 赵逢春也疑惑地拧起了眉,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陆远帆露出这样的神情。 “那个,我想洗澡。” 陆远帆终于说出了口,脸色却更加尴尬起来。 他今天在农村吹了半天的土出了一身汗,身上粘腻腻的,而且后来还帮着赵逢春搬运她爷爷的遗体,总觉得衣服上有东西在爬,浑身都不自在。 陆远帆迫切需要洗个澡,他本意要回县城的酒店也不乏这个原因,只是后来一时冲动改变主意留了下来,赵逢春的爷爷刚刚过世,他提出这样的请求未免有点不适宜。 死者为大,需心怀敬意。 但是不洗,他实在是受不了,毕竟赵逢春的爷爷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的老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