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登基,需要花钱的名目颇多,朝廷既然请各位前去,那就得给朝廷颜面,或多或少须得出些银两的。 起码朝廷不是强要,不管将来有没有,还有个卖路的名头在。而且,相较于商场新贵裘家而言,苏家无疑名声更显,眼下裘家率先拿出一百万两,苏家怎么也得有所表示才是。 这般想着,终于也要了一张书据,选了纹银两万两的数字填上去。 在场众人也都不是傻子,心中本也存了苏源一样的念头,纷纷要了书据填写数字,唯有金万福,许是这些时间在户部受了气,更是仗着家族颇有势力又是地处水乡,自以为应该用不着这些陆路,暗叹晦气之余,核算了一番朝廷欠自家的银两,对照着看了一下,堪堪也能租半年了,便提笔填上了一个数字,然后又掏出当初户部着人签下的借据贴了上去……大约两个时辰后,一众大商人终于鱼贯而出,待得众人散尽,魏明堂亟不可待的让人把所有票据全堆到自己面前,竟是一个人清点起来,等到核算完毕,却是呆呆的坐在位子上,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大人,如何?”其他人心里不免有些惴惴,实在是魏明堂脸上神情太过凝重,心里不禁嘀咕,难不成除了裘文隽那一百万两外,其他人再无所出? “诸位,”魏明堂终于开口,想要笑,却又和哭一般,“除了偿还清所有债务以外,还有白银六百壹拾贰万两……” 说着猛地往后一仰,不住的揉着胸口—— 不怪魏明堂成了这般模样,实在是据东峨州传来的消息,东泰人已然递交了降书,其中有一条就是愿意赔付白银六百万两,相较于无数人流血牺牲死了那么多人换来的六百万两,自己这六百万两无疑来的太容易了,简直和拾的差不多啊。 “六百,多,万两?”户部官员以文职居多,擅长计算的有,却并不甚多,听到这么大的数字顿时懵了,激动之下,也不顾形象了,一个个傻站在那里掰起指头来,“一,二,三……老天爷,竟然是,六百多万两啊!” 竟是纷纷瞧向陈毓,个个神情狂热无比,怪不得皇上说陈大人是好米,不对,何止是好米啊,分明是会下金蛋的老母鸡还差不多。 越想越觉得悲伤,和六首状元相比,自己的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吗,论文采比不上六首状元也就罢了,竟是连干了多年的老差事也被他比到地底下去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样的铺路法子,陈大人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便是陈毓也有些吃惊,信手拿起那叠字据一一查看,才发现除了裘家的一百万两以外,还有七家各出了六十万两的,待看了下这几家的家主名字,心下了然,可不是从前年起就经常参照裘家调整经商路线的几家,想来定是这几年颇尝到了些甜头,才事事紧跟在裘家的后面,不过这些人倒也明智,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自己的决策何等正确。 户部外面这会儿也是熙熙攘攘—— 当初户部发放的请柬,除了来的这些人外,也有极少部分仗着家世特别显贵的,索性找了个借口推脱了,只是本人虽是没来,却依旧派了府里管事的守候在外面。除此之外,朝廷卖路的事也委实太过新鲜,颇有些好事者汇集此处。 也因此,裘文隽等人甫一出现,就被很多人围了起来,打招呼的,攀交情的,连带着刺探军情的,不一而足。 相较于裘文隽这等外省大商人而言,苏源这个地地道道的老京城人无疑人面更广,他的周围也最热闹: “啊呀苏兄,你们可出来了。朝廷卖路这样的稀罕事您可得跟我们说道说道,听说是户部新任侍郎陈大人的主意?那位状元公还真是个,能人。话说,真有那,嗯,花钱买路的?” 一个“嗯”字韵味悠长,再配上脸上明晃晃的鄙薄之意,明显就是觉得买路的人太愚蠢跑来看笑话的。 “不买又能如何?”苏源的神情明显有些无奈,淡淡的瞥了正往马车而去的裘文隽一眼,“有人为了抱大腿,一下就砸了一百万两下去,为朝廷分忧吗,咱们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一百万两?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