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嫂子的模样,明显是少爷早就安排下来的。可少爷这才多大点儿,怎么就会认识这样厉害的妇人?更匪夷所思的是,还把事情办得这般妥帖! “我早就说过少爷可是个有法子的人,偏是爹不信。”知道危机彻底解除,今儿一顿竹板炒肉是免了的,喜子也是满脸喜色,瞧着陈毓的神情充满崇敬,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除了自家小少爷,可还真没有哪家爷们儿有这等本事。 偏是那李家狗眼看人低,竟是连少爷这等厉害的人都敢看不到眼里不说,还上赶着找死。 看秦忠实在是百爪挠心的模样,陈毓也不欲瞒他——之前只是担心自己年纪小,说话不见得有人愿意听,才悄没声的把刘娥母女接到庄子里,却也明白,似这等人才,自己这般还是有些简慢了,还是应该更妥当的安置。 当下也不再瞒秦忠,指了一下房间里模样和其他织机明显有些不同的那架织机: “这织机也好,布帛也罢,全是刘嫂子的大功呢。” 当日舍了银子后,陈毓并没有就和刘娥断了联系,反而不时派喜子前往看顾。也是巧了,喜子第四回登门时,正碰见那李成再次输了个精光回家,甚而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务。 天下的赌徒自来全是一样的没头脑,那李成回去,眼见得前些时日病的只剩一口气的二丫竟然渐渐的好了,又听人说有个小哥不时来家里帮忙,不说感激妻子,竟还勃然大怒,把这娘俩全都打了一顿不说,转头更起了把女儿给卖了还赌债的心思。 刘娥一颗心全在女儿身上,当时就察觉,拿着把刀就要和李成拼命。那李成被追着跑了几条街才算脱身,恼羞成怒之下,竟是寻了人牙子,把妻女一并卖掉了事。 喜子虽然不知道少爷到底是为着何事那般看重刘娥,却也是个机灵的,便忙忙的回了陈毓。 亏得陈毓去的及时,又从人牙子手里买了刘娥母女,悄没声的把人安排到这农庄里来。 虽然早知道这个叫刘娥的女人定然会给纺织业带来巨大影响,可陈毓还是没有料到,会这么快就有成效—— 刘娥自小就心灵手巧,母亲也好,祖母也罢,都是当地有名的纺织能手,不时创出什么新花样来。 到了刘娥这里,竟是比母亲和祖母还要厉害的多。不独于织布上巧思不断,便是织机也被她看出些门道。 又对陈毓感激不尽之下,一心做出些成绩来回报。 陈毓听说,便又让喜子把自家商号里的木匠派了来个,随时听候刘娥吩咐。终于把刘娥的诸般想法一一落到了实处,终于在旧式织机的基础上改良出了新的,不独织出布帛的速度较之从前提高了三成不止,更兼辅以特殊手法之后,还织出了这等世上绝无仅有的精美布帛。 不独花色精美,更兼轻薄如羽,恍若天上云霞一般美不胜收、华美绚丽! 别说天下那般爱美的姑娘小姐,就是秦忠这个大老爷们,瞧着都有一种心旌神摇之感! “秦伯安排一下,咱们明日里就去裘家拜访。”陈毓语气沉稳,便是提到大名鼎鼎的裘家,语气里也并没有半点儿胆怯。 天下商人莫不重利,裘家能做到皇商,眼光自然更加精刁。之前许是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举人就帮着和阮家打擂台,可有了这布帛就不同了—— 记得不差的话,这云羽缎的出现可是比上一世早了三年之久。 而前世,云羽缎甫一问世,便迎来了世人的哄抢,价格也迅速抬高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听说便是皇城中,也人人以能得一匹云羽缎为荣。 阮家也借着这股势头,不独赚得个盆盈钵满,连带的家族地位也跟着上升。 自然,这一世,他们家却是要什么都捞不着了—— 阮家花高价囤积了如此多上好的丝线,一旦无法从自家手里夺走织锦坊的生意,也就只好守着那么一堆丝线哭死这一条路了。 想要赚个金山银山是不用想了,赔个倾家荡产还差不多! 秦忠又何尝不如此想,早已是笑的见牙不见眼,想了想又道: “咱们既有这等好东西,不然我去禀了姑爷,让姑爷和我一起,岂不更便宜?” 姑爷好歹是一家之主,更有功名在身,再有这上好的布帛,也算给足了阮家面子,家里这困境岂不是更容易开解? 却被陈毓否决:“不用,有我并这云羽缎即可。” 前儿颜伯伯的话里,爹爹的任命已是板上钉钉,说不好这一两日就会有朝廷邸报,以官身行商贾之事,传出去未免于名声有碍,而且陈毓隐隐猜测,以裘家眼下的身份,说不好已然得到了消息也不一定,那就更不好让爹爹出面—— 以后少不得在方城县还要打交道,这会儿就做出低人一等的模样,怕是后事不好措置。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