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约好,以往之事再不追究,施相之事我来处理,他只管放开心胸征战沙场,一展雄心。柳儿,你看,这样大家彼此得益,可以同心协力收复中原,振兴大楚,岂不是好?” “同心协力收复中原,振兴大楚……” 正是十一多年所思,多年所愿;也是韩天遥毕生所愿。 继承着父祖为国为民的那腔热血,他其实从来不是迷恋花红柳绿之辈。蛰伏花浓别院,不是耽于享乐,而是韬光养晦,伺机而动。 于是,十一只能道:“是,很好。” 她的胸口也似涌着一股热血,腾腾地往上涌,怎么都压不下。 宋昀目光愈柔,“对了,南安侯还和朕说,功成之日,要朕为他重建一座花浓别院呢!他要和老祈王一般,一世清贵,一世逍遥……” 正说着时,外面传来婴儿的啼哭。想来维儿在仁明殿醒来哭闹,谢璃华和乳。母哄不住,便送了过来。 宋昀忙道:“我去瞧瞧。” 十一也站了起来,一双黑眸却已失了神,仓皇的目光看向漆黑的窗外,试图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狸花猫也正好奇地四处张望。它没闻到鱼香,却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再不晓得从何而来。 十一眼前阵阵地昏黑着,然后终于在那片昏黑里看到了明霞般七彩夺目的光亮。 那片光亮里,花浓别院,花开绚烂,玄衣如墨的男子手持书卷,正缓缓踏出。他的身后并无花容月貌的姬妾相伴,他的目光深邃,只看向她。 而她手中持着酒,粗衣蓬发自假山中钻出,冲他回眸一笑。 簌簌金桂如米,正抖落她一身清芬…… 十一仿佛笑了笑,又仿佛没有,胸口石头般压住的东西蓦地冲上,而她的身体却在这一刻蓦地轻了起来,轻得像踩在了云端,寻不到着力之处。 “噗——” 鲜血大口大口地喷出,迅速沾湿。了她的下颔和衣襟。长长的中衣挂在她高瘦的身躯,如挂在一株竹竿上飘摇着,顷刻染了大。片泼墨般的嫣红。 “柳儿!” 宋昀慌忙冲过来,正要扶住她时,十一已如折断的竹竿,无声地倒了下去。 原本压抑着的血腥气息,忽然也如泼墨般地兜头浇过来。 狸花猫嗅着这可怕的鲜血气息,哆嗦地摆动尾巴向后退着,绿幽幽的的眼睛里已满是惊恐。 “柳儿,柳儿!” 宋昀惊慌地高唤。 十一仿佛听到了。 可那人唤的似乎不是“柳儿”,而是“十一”。 那人坚毅面庞贴近她,黑眸里凝着深情和微笑,在她耳边轻轻道:“若我平安归来,我会立刻娶你。等朝中稳定,我便重建一座花浓别院。无需百花齐放,只需有我夫人一枝独艳,便已今生无憾!” 自以为早已放开的一切,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掀起滔天大浪,顷刻便将她吞没。 天下至柔莫过于水,水滴可石穿。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世间有太多的事物,注定只能在坚持和碎裂间择出一种结果。 究,霜鬓谁染(三)【实体版】 济王宋与泓终被以皇兄之礼安葬。 大葬那日,不仅皇帝亲自素衣致祭,连退隐深宫的云太后都在宫人的扶持下赶到灵堂,抚棺痛哭不已。 谢皇后因身份特殊,只恐那些恨意难释的济王府旧部会迁怒于她,因此并未前去;但怪异的是,和宋与泓情同手足的柳贵妃竟也没出现,只有齐小观带他新婚的珑夫人从头到尾出席了葬礼,和济王妃、济王旧部及礼部官员,一直将济王送入陵墓,将一幅祭文焚在济王墓前,蹉跎到第二日方才回来。 有看到的人说,那祭文是柳贵妃亲笔所写,可不知为何,上面竟有血迹斑斑,落梅碎瓣般点缀于纸间,随后被和柳贵妃写的字句一起焚去。 因柳贵妃的缺席,宫中已有贵妃重病的消息传出,但究竟病情如何,始终讳莫如深。 据说,有两名太医因为替贵妃诊治时出言不慎,被宋昀下狱,至今不曾放出。这在御下宽仁的大楚历代皇帝中都极罕见。 不久,相府又传出消息,有太医被生病的施相砸破了额,满头鲜血逃了出来。 一时太医院人人自危,不论去清宸宫,还是去相府,都似半条腿踏入了鬼门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