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遥吸了口气,苦笑道:“我叫人重新预备衣衫。” 齐小观忙道:“不用,不用……” 他所借穿的韩天遥衣袍乃很深的藏青色,虽淋了茶渍倒也不明显,却腾腾地冒着热气,他便不得不赶紧掸拂衣衫,免得被烫着;官窑的茶盏倒不错,滴溜溜滚在两人脚边,居然没碎。 小珑儿却快要哭起来,扁着嘴待要向齐小观解释时,齐小观已摆着手连连退道:“横竖也不妨事,我还有别的事,先行告辞,告辞……” 他逃一般奔了出去。 再换衣衫又怎样? 从洗脸水到茶水……说不定待会儿会被漱口水淋上一身。 师姐哪里认回来的傻妹妹? *** 眼见齐小观走得没了踪影,小珑儿方捡起茶盏,哭丧着脸道:“侯爷,我听说这边还没上茶,所以赶紧泡了好茶来,想和齐三公子道歉。” 她出身寻常,素常又不出门,穿戴向来简洁。但她此时却已换了簇新的湖蓝色交领襦衣,系着石榴裙,搭了浅绯色披帛,发髻也细心梳理过,簪着十一新近送她的华美簪饰,看着已有几分深闺小.姐的模样。 大约察觉韩天遥目光不对,小珑儿一张俏脸便涨得红了,怯怯道:“侯爷,怎……怎么了?” 韩天遥拍拍她的肩,“没事,小观性情不错,不会和你一个小姑娘计较。你姐姐搬回她在京中的宅子,暂时不回这边住了。明日我便带你去看望她。” 小珑儿应着,兀自拿着茶盏呆呆站着,看着齐小观离开的方向,竟有些失魂落魄。 韩天遥便道:“你姐姐住在琼华园,离咱们并不远,不过地方挺大。听闻齐小观也住在那里。” “啊!”小珑儿赶上前问,“那我是不是也得搬过去?” 韩天遥道:“搬过去做什么?横竖……你姐姐早晚还得入我韩府,搬来搬去岂不麻烦?你要找齐小观道歉,我天天带你过去道歉罢!” “哦!” 小珑儿应了,才觉哪里不对。 就为两次泼湿齐小观的衣衫,她得天天去道歉? 不过,天天去琼华园,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主意…… 她揉着自己滚烫的面颊,看向忽然闲得可以带她天天出门道歉的“姐夫”。 韩天遥正立落地圆光罩前,伸手撩开纱帷,看向那边十一的卧房。 房门紧闭,再没有那个总把自己收拾得粗陋寻常的慵懒女子缓缓步出,漫不经心地瞥向他,唇角却蕴着浅浅笑意。 “她会回来,很快会回来。” 他像在对自己说,口吻如此地清晰和肯定。 *** “十一……” 仿佛有人在唤,一贯的低沉清醇的嗓音,却是说不出的柔和。 这两年唤她“十一”的人不少,她麻木听着,仿若听着一个可有可无的代号。从没有一个人唤“十一”可以唤得那么好听。 “可是十一,我已经喜欢你了!” 似乎又在那个宽敞安静的院落,他又在这么说着,而她额上又是那么一热。 十一低吟,伸手去推那片温热,却握.住了谁温暖的手。 有遥远却颇为熟悉的年轻声线在声声唤道:“柳姑娘!柳姑娘!” 十一扶着涨疼的额,勉强睁开眼,映入眼帘的那眉眼瞬间令她屏住了呼吸。 “宋……宋与询……询哥哥!” 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