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的丫鬟统共有四个,鸣夏照顾萧氏的起居,剪秋管规矩和礼仪,锦冬最小,只是干干粗活,至于啼春……好像也只是在外围打点,没什么别的用。” 凤桐闻言一笑,慢悠悠地倒了杯茶喝:“看起来没什么用的,其实才是有大用处的。” 凉玉紧张道:“你是说啼春?”她赶紧从窗台上跳起来,自抽屉里拿出一本小册子,伏在案前翻开,取下笔架上的笔,“等等,慢点说,让我记一记。” 凤桐饶有兴味地盯着她,一把抽过她压在胳膊底下的线装本子,往前哗啦啦一翻,顿时挑眉惊诧道:“怎么变得这样认真了?” 凉玉年幼时最顽劣,费尽心思只想着出去玩,功课能拖就拖,每每拖到最后一刻。 记得有一日玉郎逼得狠了,扬言第二日再交不上十篇策论来,就把她拴在清章殿门口打上半日。凉玉吓得当即溜到青瓦洞来避难,为了让凤桐相信此事的紧迫性,她甚至罕见地挤出了几滴泪珠挂在脸颊上。 凤桐最见不得她哭,当即将她抱在膝上哄了半晌,跟她承诺:“你乖乖写了,我保证那老刻板鬼不敢打你。他要是敢抽出藤条,我就去把那藤条折成两半。” 凉玉揉着眼睛,妄图再挤出些眼泪来:“那藤条是特制的,打都打不断,你怎么可能折断?” 凤桐手一伸,青光绽开,碧鸢剑显出个浅浅的轮廓。他冷笑道:“我的剑连天宫轩辕剑都撞过,还劈不开一根藤条?“ 凉玉瞬间喜上眉梢,十分放心地在青瓦洞驻扎下来,一直玩到了下午,等到想出门溜到后园放纸鸢去的时候,凤桐蹙了眉,稍一抬袖,青瓦洞四面大门齐齐关上,任她怎么推搡都不开。 “凤君你这是做什么?”她惊慌地回过头来,气呼呼地指着他,“你说了会帮我对付玉郎的。” 凤桐冷笑一声:“我是会帮你对付玉郎——前提是你写完。”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塌上,指了指面前的桌案,桌上便出现了纸笔和砚台,还有一座小香炉,里头插了手指粗的一炷香,正袅袅燃着。他挽起袖子,开始慢悠悠地研墨:“一炷香时间,我亲自给你研墨,写还是不写?” 凉玉满脸悲愤地看了他一眼,哆哆嗦嗦地捉起了笔。 香篆烧得接近底部,只剩一寸高,白嫩的小手颤巍巍地,往桌上摞起一沓纸张上又叠了一张,纸张背后传来一声沧桑的叹息。 凤桐在后园散步,非常无聊地侍弄了一个时辰的花,刚一进门,就看见绯红衫裙的小人儿将自己躺平在地上,两手规整地叠放在肚子上,头上的一支湛蓝的天河石珠钗都掉在地上也不知道,两只黑峻峻的眼睛生无可恋地望着殿顶。 凤桐顿了顿:“这是怎么了?” 凉玉瞪着眼睛望天,许久才气若游丝地回答:“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人生艰难,命途多舛。” 凤桐也不同她废话,径自走进来,顺手将外裳一脱:“还差几篇?” 凉玉侧过头来,一脸情真意切:“别管我,就让我自生自灭被玉郎打死吧。我还有一个遗愿——帮我照顾好阿矩。” 凤桐掠过她到了桌上,手指一点,将那烧成小坟包的香篆收入袖中,捡起了她扔在桌上的笔,按住了她写了半截的纸。 他看着纸,似乎有些不甘心,顿了片刻,认命般落下笔接着写下去。 他边流畅地写,边叹气:“将来你要是成不了器,多半是我惯出来的——我对不起你的娘亲。” 凉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袖口,笑眯眯地往纸上看,“对得起,凤君最对得起娘亲了——凉玉长得白白胖胖,过得开开心心,都是凤君的功劳。” 凤桐抬眼看她,自责的叹息已经变成了气得说不出话的冷笑。 凉玉恍若未见,笑得满眼甜丝丝的:“折勾的时候写得再软一点,才更像我的字呦。” 作者有话要说: 真希望看文的小天使出来冒个泡啊qwq一个人半夜更新太寂寞了哭哭。 第11章 宁死不嫁(下) 此刻身着皎月留仙裙的凉玉将袖子粗鲁地挽到臂弯,正捉着笔,按着纸,满脸希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