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君馥有些狼狈地拍掉衣服上的雪花,脸上罕见地带上了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羞涩,他轻抿了一下嘴,耳尖有些发红,不过几乎是瞬间就被面无表情的神色取代了。 两个人隔着一道廊道对望,一瞬,殷君馥便移开了视线:“我以为你没看见我。” 或许是考虑到县令的家眷和仆从的居住问题,县衙的内院虽然不是非常大,但比闻瑎在京城居住过了的官舍和原来的小院还是大上非常多的,住上十几个人不成问题。 两人走进屋内,闻瑎合上门,开了一点小窗,点燃了暖炉内的木炭,屋内逐渐暖和起来。 闻瑎似乎有些顾忌隔墙有耳,声音很轻:“快坐下吧。” 殷君馥发现了这点,眼眸微闪,染上了些许笑意道:“这附近没有其他人。” 闻瑎看着眼前已称不上少年的人,莞尔一笑。 日光从西窗进来,因着镂空细花的油纸木窗,照进屋内时被筛成了斑驳的淡黄色暖光,到身上成了淡淡的、不规则的光晕。 陈家大宅。 陈毛生在路上可不敢慢慢悠悠地走过去,等他跑到陈家时,呼吸急促,正大口喘着粗气,他扶着腰,对门仆道:“陈毛生求见,麻烦通报一声。” 此刻,刚到巳时(早上九点)。 陈向坤正在用小刀割开刚呈到他书桌上的一封火漆封密信。 他的双手腕骨清瘦有力,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若不是有一道刺眼的伤疤,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双完美无缺的手。 信封被拆开了,陈向坤扫了几眼,眼皮跳了一下,眉毛轻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又复杂的情绪,寒芒闪动。过了几秒,他站起来把信纸扔到了火炉内,火焰舔舐着薄薄的纸张,片刻这信便化作灰烬了。 陈毛生敲响了书房的门,进来汇报,他将见到闻瑎的所有行为都一一描述,不过由于陈毛生本身对闻瑎的主观臆断。即使是照实叙说,但他却自然将闻瑎叙述成了一个初出茅庐、啥都不懂的黄毛小儿。反倒是最后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才加上了闻瑎是去年的新科探花这句话。 陈向坤原本低垂的眼一抬,饶有兴致道:“你说,这位新县令是探花郎?” 陈毛生肯定地点了点头。 陈向坤躺到摇椅上,双臂自然垂在两侧,那这新县令可就有意思了。他啧了一声,深邃的眼底闪过淡淡的嫌弃,突然开口:“下次别带那么多个人情绪。” 这句话平平淡淡,却让陈毛生瞬间起了一身冷汗。 闻瑎几日前便与曹鹃荷告别,有些歉意地告诉了她自己的身份。曹鹃荷却似乎早就料到一般,不仅没有生气,反倒发誓不会将闻瑎的事说出去。 闻瑎看着她那双眼,几乎没有犹豫就相信了曹鹃荷说的话。 太兴二年,大年初四。 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带了一些烟火气。 素金顶戴,换上五蟒四爪蟒袍的官服,闻瑎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衣冠,正式上任。 作者有话说: 正式上任啦,宜新县等着被女鹅除尘涤垢吧! - 啾咪比心,国庆快乐! --- 第40章 三天前,县衙。 内院的主屋空间很大,分为内外两个房间,中间用一个圆形雕花门洞连接。这间房的布置很朴素,但该有的一点也没少。 虽然看着不显,但这案几椅凳却都是红木制成。 暖炉内的炭火已经烧得很旺了,火星发出噼里啪啦的蹦跳声。 殷君馥嘴唇抿了一下:“你刚才直接找陈毛生,会不会有些打草惊蛇。” 闻瑎轻轻摇了摇头:“不论何种情况,敌在明,我在暗。即使我不单独问他,他们也不会轻易地放下警惕。若事实真如你所说,那这背后的人也不会被我刻意装出来的表象所蒙蔽。” 闻瑎对着殷君馥眨了眨眼,尾音上扬:“当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只管往前冲的傻角色,其实也不错不是吗?”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