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县衙大门那里来人了!” 陈向坤把烟袋放到桌子上,这嘈杂的喊声让他眉毛皱了起来。 “进来。” 穿着黑色衣服的仆人低着头从外面进来,声音里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老爷,您让我住在县衙对面看那里有没有新县令的影子,今天我看见了人了。看着就和我们这里的人不一样,刚弱冠的样子,斯斯文文的,穿的衣服也和我们这里不大一样的。我看麻洪昌那老家伙气喘吁吁地给那人行礼赔罪呢。” 陈向坤眉毛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新县令啊!” “通知一下陈毛生,你自己去领赏吧。” 此话一出,那仆人立刻退下,面露喜色。 陈向坤手里的文玩核桃已经被盘得露出润色,他又躺回摇椅上,拿起烟袋吸了一口,眯上眼呼出一口。 新县令来得挺早,年轻人都是有些锐气,不过这人原来那几个到底一样不一样,又能坚持多久呢? 陈向坤眼角那抹笑意未入眼底。 宜新县衙前,闻瑎面前正站着黑白参杂发丝凌乱的胖老头。 他身上穿着朴素的黑棉袄,做工不是很好,里面填充的杂毛也冒出来了一些。他随手把冒出来的鸭毛拽下来塞到胸前,一点也不在意这件事。 麻洪昌喘着气,他比闻瑎还要矮上一点,配着他有些胖乎乎的身材,憨态可掬。 一刻钟前,他还在家里用着早膳,谁想到这县令居然来得这么早,他随意扒拉几口就跑到县衙了。 闻瑎早已不是前几日刻意的凌乱打扮,她身上是京城裁衣铺两身定制的冬装,与宜新县的冬日装扮虽无过大差别,但细枝末节处的风格却截然不同。 让人一看便知,此人不是本县人。 麻洪昌微微抬起眼帘,对着闻瑎鞠了一躬,又试探性地问道:“您,可是这宜新的县令?” 闻瑎拱手回礼,语气平淡,看起来就像是那种繁文缛节一丝不苟的类型,完全一副初出茅庐的模样。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此人,缓而开口:“正是。” 他心思转了几个圈,表面依旧一副恭敬垂眉的模样。 “大人,您来得可真快。正逢新春佳节,现在咱们县衙的其他官员还都在家没来呢。” 那麻洪昌的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拥着闻瑎进入县衙大门,进入内堂。 “麻县丞,有劳了。” 闻瑎将任命文书和档案拿出,麻洪昌双手恭敬地接过来,小心地打开比对。 当他看到闻瑎乃是今年的探花时,手突然颤抖,小心抬眼看了一眼闻瑎。 奶奶个腿,他还以为此人是个三甲小进士,没想到居然是一甲探花。老娘啊,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一个。 “闻大人,下官已经吩咐人去请咱这县衙的其他人了。要不我先带您熟悉一下咱这里。” 闻瑎:“也好。” 等两人前前后后把这县衙逛了个遍,最后来到了大堂。全县几乎所有的要案、命案都会在这里审理。因此,这座大堂不仅是县衙署中最为宏伟的建筑,也是最为重要的建筑。 闻瑎抬眼一瞧,进门的牌匾上写着“亲民堂”,她缓缓垂下眼皮,想到年前她刚到这里看见的那名被扔到地上的老农,扯了扯嘴角。 亲民,亲民,还不如叫厌民合适。 麻洪昌满是激情的声音在一旁介绍着。 县衙大堂坐北朝南,光线敞亮,高耸威严,五楹厅堂,中间三楹则是诉状公堂。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