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瑨跟白檀坐在一起,他原本就手长腿长,车厢拥挤,白檀几乎半边身子靠在他身上,又气又急:“殿下要回都就直说,居然这般对待为师,这些时日的修身养性真是白费了!” 司马瑨不为所动:“直说了恩师必然拒绝,本王喜欢直来直去。” 白檀想与他理论,一转头就嗅到他身上的气味,隐隐夹带着一股药香。她记得上次也嗅到过,当时他有伤在身,她并未在意,可都这么多天了,不会是又添了新伤吧? 不愧是刀口舔血的,她想想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还是暂避其锋芒为妙。 “恩师还记得以前么?”司马瑨冷不丁开口,就贴在她脸侧:“有一次叛军潜入吴郡搜捕本王,你我躲在一处,与眼下情形也差不多。” “呃?”白檀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其实她记不清详细了,毕竟那段时间经常躲避,如同家常便饭。如今天下太平,谁还回顾当年噩梦啊。 她敷衍地笑笑:“殿下的记性可真好。” 司马瑨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仿佛嗅到了当年的血腥气。当时他被她抵在柴堆里,浑身疼痛,不小心发出一点声响,她忽然转头扑过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两双眼睛几乎要贴在一起,都带着错愕和恐惧。 他还记得后来因为嫌被她捂得太闷,把她的手拉下来握在了手心,很软很凉,在他掌中慢慢焐热。她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外面的动向,也没顾及挣脱。 如今再看自己的这双手,已被鲜血浸透,再没了焐热他人的温度了。 本来他也以为自己忘了,但是与她相处时却总能勾起以往的画面,大概他的记性确实太好。 马车是踩着宵禁的点入的城。 进了王府白檀才被松了绑,一群婢女呼拥而来,簇拥着她进房休息,好茶好饭的伺候,她真是想气也先忍了三分。 顾呈得了司马瑨的吩咐在旁守着,搜刮了半天劝了她一句:“东山上的是女郎的学生,殿下也是女郎的学生啊,女郎就对咱们殿下好一些吧,在这儿保他几天又如何呢?先安心住下吧。” 白檀正在吃饭,差点没一口噎死。 都已经被你们掳到淡定了,还叫对他不好?还讲不讲道理了! 毕竟她是教书育人的,耐心是绝对有的。白檀虽然暴躁,却也没多担心,司马瑨不是祁峰,行事再暴戾也不会没脑子,在这儿顶多也就是两三天的事,那边陛下一松懈,他得了自由是肯定会放自己走的。 大不了以后不管他了,他想继续为非作歹就去吧,她也不要什么名声了,大家说是她教出来的就是她教出来的吧,她只想回东山去。 陛下那儿还搁着她当时洋洋洒洒写下的保证书呢,所以这个决定白檀做的有多悲愤可想而知,悲愤到让她多吃了一碗米饭。 吃完了,心情也平复了。她嘱咐顾呈去东山给无垢传几句话,司马瑨不知道那孩子是个缺心眼,就这么扛人出门,指不定她现在多崩溃呢。 顾呈出门去了,她决定养精蓄锐再和司马瑨理论,于是倒头就睡。 祁峰还特地过来转悠了一圈,听说她吃了两碗饭还睡得很香,嘴角一阵抽搐。 当初他掳她的时候那小模样装得可真可怜啊,他要是早发现她内里是这么一副秉性也不至于着了她的道了。 可恨,那一滚之仇到底何时才能报啊! 第二天白檀醒的特别早,第一反应是赶紧洗漱准备授课,结果一起身旁边齐刷刷冒出来一排婢女,她才记起昨晚的事。 这一记起来浑身都痛,下午被父亲绑,晚上被学生绑,这天底下估计她也是第一人了。 “你们殿下在何处?” 大家齐齐摇头。 “那顾呈和祁峰呢?” 大家还是摇头。 白檀无语。 在这里也无事可做,好在她住的这间客房里有些字画,居然还有卫夫人的字帖和好几本古曲谱,权作打发时间的物事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