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再不出来,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方家婆子也是犹疑,稳婆的话她明白,方沉碧现在可谓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要么冒险一试,要么熬着看情况,可眼见她的情况越熬越差,怕是第二条路走不通了。可若是犯险试试,她又不忍,当年方沉碧亲娘的死给她太深的印象了,她实在不想方沉碧也那么说没就没了。 “试试吧,不试也不见得好,试了兴许还有活路。”稳婆劝了又劝,也是万分理解方婆子心情,道:“您再想想吧,我待会儿再过来。” 方婆子坐在方沉碧身前,伸手抚她额头,她轻声的念叨,很像小时候哄方沉碧睡觉时候:“宝儿啊,你可得挣点气,挺住啊,你爹还在外面等你呢,方聪也在家里等你呢,你可不能走,不能说走就走,你要活下去……”方婆子越是越难受,边哭边道:“家里有人等你,一直都等你呢。” 方沉碧昏昏沉沉的,像是游离在两界之间,她困难的开了口,嗓子哑的几乎听不出原来的声音:“奶奶,我熬不下去,你让我试吧。” “宝儿……”方婆子嘤嘤哭起来:“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跟你爹怎么活了。” “生死有命,奶奶,我真的已经到了尽头了,熬不下去了。”方沉碧喘息着说完,她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可她心头还有念想,还有一个人,她心心念念的一个人没见到,蒋悦然呢,在她死前她还能见到他一面吗?她想见他,太想见了。 方婆子最后还是跟马文德方安商议清楚,两人虽然不赞成如此,可终究也没有条件可选,毕竟这是方沉碧自己的选择,可他们都明白,若是千钧一发之际,必是保住大人为先。大夫人自是赞成如此,在她看来,她要的,在乎的只有孩子,至于方沉碧,她也希望她能活下来,可若是二者选一,那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孩子。 大清早的时候,方梁将方沉碧抱出了屋子,黄牛被拴在侧方里,这里一切设置显然比当年方沉碧的亲娘生她的时候好了太多。方安扯着方沉碧的手哭的泣不成声,花白头发,皱纹成壑,当年那个背着她走在田间地埂的壮汉子如今无助的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宝儿啊,我的宝儿啊……”他这一哭,满院子人都跟着哭起来,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沉,传出这个院子传了很远出去。 “要生了?”蒋煦猛地咳了一阵,又自言自语道:“方沉碧本就不是个该活在世间的人儿,走了好,我们终究会再遇见的。” 下人不知道蒋煦嘴里念叨什么,凑上前来问:“大少有事儿请吩咐。” 蒋煦瞥了一眼,道:“去预备白衣麻布吧。” 天光甚好,正是春意盎然时,满园梨花绽放,花香四溢,那时蒋悦然就站在梨树下,扬着一张俊脸喊她:“方沉碧,你过来,我有好东西给你。” 她张大了眼,瞧着那棵树,可哪里什么都没有,蒋悦然不在,许是她真的再也看不见他了。 “舅舅……”方沉碧哑声喊道,马文德撩了袖子抹泪儿,赶紧上前,问:“孩子,你有话就说,我听着。” 方沉碧挪眼看马文德道:“帮我照顾孩子,若是能走,带他走。” 马文德听了这话,实在忍不住,老泪纵横,忙道:“你放心,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方沉碧吃力的点点头,朝方梁怀里靠了过去,吩咐:“那进去吧。”进门之前,她固执的睁眼又看一眼梨树,那里仍旧空空如也。 屋子里只有稳婆和方婆子,翠红也留下来帮着打下手,等了不多时, 方沉碧被架上了黄牛身子。因为这是旧俗,但凡难产的女人多半走了这条路,黄牛驮着女人绕着磨盘一圈圈的走,女人的下半身垂在半空中,上身趴在牛背上,双手绑上麻绳绕在牛肚子上,防止人挣扎时候掉下去。等到最后孩子要落地,就跟着坠着身子的方向和力道滑出体外。可一般女人经过这遭罪,也绝大部分都会死于流血过多,方沉碧的娘就是如此。 她趴在铺了缎子面的牛背上,疼的浑身颤抖不止,一摸一样的路,今日就轮到她走。方婆子不愿绑着她手脚,翠红就拉着她手腕陪着。 稳婆见了也惋惜不已:“这么标致绝色的人儿可惜了,可惜了。”说罢论了手里的鞭子,甩到牛身上,牛哼了一声,慢慢开始围着磨盘一圈圈绕起来。 翠红紧紧扯着方沉碧的手,跟着一圈圈的走。她一直哭,哭个不停,她手里的另一双清瘦的手颤抖的让人心尖发疼,方沉碧疼的呻/吟出了声,连嘴唇都咬破了。一滴,一滴,红艳艳得鲜血从她双腿间滴落下来,顺着牛绕圈的方向划出一个圈,再连成一片,天光从窗棂探进,照在一地鲜血之上 ,发出闪亮的光泽,美的触目惊心。 她实在是疼到再也承受不住,身子里的那块肉垂在下腹,欲出却不得出,顺着她身子吊的方向不断往外冲击,温热的液体滑过她的皮肤,如抽丝般抽走了她的生命。M.bOwucHInA.com